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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走過人情走過臺灣
︱自序︱景象臺灣
試閱壹:大貝湖的故事
試閱貳:回不了家
試閱參:颱風

作 者 作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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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象臺灣(YA11016)

類別: 宗教‧哲學‧人文>宗教神話
叢書系列:香海出版社
作者:黃光男
出版社:香海文化
出版日期:2016年12月23日
定價:300 元
售價:237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40頁
ISBN:978986931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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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走過人情走過臺灣︱自序︱景象臺灣試閱壹:大貝湖的故事試閱貳:回不了家試閱參:颱風



  試閱貳:回不了家

難得有閒,靜默在每天都得坐下來看書的椅上,一時呆呆地想起幾乎忘記的童年過往,哦!是想回家的衝動促發淡淡的憂愁,不為什麼!只是還有記憶,而且說模糊中漸漸清晰的家,竟然看見遠去的父母在門前招手,也沉默在相顧無言的共感上。

母親仍然穿著破舊的簑衣、帶著鋤頭準備到稻田除草。依稀聽到她和父親的談話:今天得一併把香瓜苗種好,以爭取早種早收成的機會。

是啊!看天田,若風調雨順,農時依序,趕早的作業是有利產品的收割,反之,一夜風雨來襲,終年辛苦的菜畦禾田都會化為烏有。

常常是前債未還,後借又來的窘態,父母親已不便出面向有錢人家借貸,只好由小孩倚門求援,常常弄得苦笑連連,依舊空空雙手回程;繼而由近而遠,狀似乞食者向富人求借。那情景不堪回首,否則如我七十歲老翁至今還會淚流滿面。

唯一的告白,包括父母親領進一間叫青雲宮的神農廟,頻頻舉香祈求神農能向玉皇大帝請求降福,使農作物豐收,家人健康。我跟上這個全家唯一可傾訴的神明,倒也相信心誠則靈的動作,我不知道「神」的階段,每當天不從人願時,村裡的人都會怪土地公,為何沒有向神農大帝轉請「天公」,明白眾多老百姓的卑微希望,例如:沒有好收成,是否也能再請小溪來些吳郭魚的成長,因為一根草一點露,若連滴水不下,青苗如何壯大。
母親說不抱怨父親急躁無助的咆哮,她知道大家都是為生活「討賺」,若不勤快什麼都不可能有收穫,何況心急有用嗎?至今我仍然聽到母親說「阿南啊!天運啦,你要努力啊!要快快長大賺錢,幫忙弟妹們成長」的話尾和期待。

於是在「賺錢」的意念下,我撿拾蝸牛、釣青蛙販賣,拾豬糞、牛糞作肥料、斷枝落葉為柴火,撿拾破爛換錢……沒有話說,只有承受母親傳給我此刻如故的心情,不覺又看到母親接受我賺的幾毛錢後雙眼含淚,想說卻沒說出的「這都是命啊!你是老大理當如此」的眼神,並且留下一毛錢給我作為獎勵。隨後又加了一句:「有儉才有底」,意指不得亂花錢。會嗎?節省下來的零用錢,不久又得提供為認命而必須的花費,例如:繳掉因藥包定期需要的開支。

父親是個性情剛烈的人,也是很機警而很有看法的人,他在村子上雖然是個窮困農夫,卻自學了樂器的製作與演奏,一面彈奏月琴,一面念念有詞在唱「孫臏下山」、有時候邊唱邊說「三國演義」。有人說是民間南管曲調的哼唱!有時候也會以「大管琴」和著嗩吶高音吹奏,這又是北管的,「福樂」樂嗎?我不明白父親到底怎樣學來的,印象中這些音樂是他工作之餘的娛樂,也是唯一不發脾氣的時候。

當然,在貧困時代,目不識丁的雙親與人互動往往是謙虛有加,態度極為卑微,尤其有求於別人,事實上常因斷炊在即,必須向鄰人借貸或賒米時那份表情,至今仍令我難忘。猶記母親提著一袋番薯簽勉強下鍋的表情,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滿臉憂戚,向我說些叫人聽不懂的話,卻更加固我對家人的敬愛,即使失去生命亦得盡己之力。

這種日子不是一天二天計算,而是經年累月永遠看不到希望,卻還支撐著生存最後力氣的力量,那便是求神拜佛,也得扮笑臉向人打招呼。我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暗自祈天拜地,如何改善生活困境,又如何能協助父母親把弟妹帶大呢?

沒有晨昏分野,也不知白天與晚上,工作或休息,凡能求得一份生機,怎能放過。我幾乎借月光接日光在田裡找生存的糧食,甚至除草鏟地之餘,知道泥鰍躲在哪裡,田螺何時長大,有時候小吳郭魚游來游去,也不能欣賞美姿而成為佐餐佳肴,這一切的一切,我都感謝土地公,也謝謝神農大帝指示豬母菜、鳥莧可食用。但有幾次聽到小青蛙半夜呱呱叫時,卻不敢誘釣牠,據說牠向土地公抗議,因為正是牠們的產卵時,牠亦得有天地之靈啊!怎可造次。

鄉人都知道人造孽則殆的道理。聽天由命之餘,仍然抱著「天道酬勤」的意念,不管風雨肆虐、天災蟲害,只要盡心盡力必得福分。

經過一次次的天災,無數次的土地重劃,可以說苦盡甘不來,至少還存到現在。直接的感受好像被火紋身後的灼傷,蔓延在間接的病楚上,永遠驚慌心情。因此我緊張、嘶喊不及的意念,常常閉目求神賜福。結果是靈與不靈都忘記了。但那是一條連接生命存活的臍帶,在田埂邊土地神廟閃光。

除外,黑夜星空是指引回家的亮點,也是鬆解疲憊不堪慰藉,不知從哪時候起,這點亮光也消失在滿城燈光的妨礙干擾,那一份靜謐沉默的片刻,已如生命漸受積塵封閉的歲月,連殘夢碎片的記憶也漸退去。

只記得我尚在等待曙色再現山後的明亮,正是鄉野童伴召喚時刻。如夢醒般想起人在遙遠的臺北,怎有那份漸褪色的彩光,一時間沉默在惶惶不安的殘影晃動上酸鼻。我在等待什麼?是家嗎?還是以為走過厝頭就可以看見阿嬤碎步緩行的熟稔。

不知道如何尋找深烙印痕的田埂,以及摸黑回家的崁石坑路,雖然崎嶇險峻,家是臨時搭建的茅草屋,正被颱風摧毀,剩下的竹竿撐著土牆,比之山坡古墳地還脆弱的現場。但全家人都會圍在一起把可食用的東西填肚。這個既清空又貧困的當兒,我們都知道「家」的意義。家中有一盞微弱煤油燈,勉強提供可移動的方向,卻發現油量只剩一點點,趕緊吹熄它,好使明晚尚可維持天黑時一絲明亮。

我借著月光隱約透出課文來背讀,也堅持不可半途停止課業而允許蚊子嗡嗡飛舞吻身,在抓撓中我明白明天的功課尚能應付,雖然已是深夜眼皮沉重,但看到母親還在斬豬菜的影子就有種欲睡還醒的自覺:「窮鄉困里百姓同,何人可解眼前痛」的嗚咽。

擦擦臉倒頭睡在椅橑上。四周獰猙風影襲來,口中苦痛驚喊喔喔,半睡半醒惡夢中的惶恐似乎至今猶存,究竟是什麼惡魔纏身,還是社會現實糾纏。那是不滅的記憶、驚悚中求生。

說不完的故事,雖漸漸模糊,懸念「家」的安危卻隨時加重心情的紊亂,好想回家一趟,幫幫可能解除危害的方法,或能帶一星點的燈光給「家」的支撐,我願花盡所有,儘管自己受傷流血和童年除草割稻一樣卑微希望稻禾快長!

然而是在夢境中,還是塵埃滿留存身?日漸龜裂如土崩石碎的記憶,為何留存一道道遊絲纏臉,連接著「回家」思念的牽引心緒。抖動就痛,深入心扉,絞碎殘留家鄉的愛戀。

找不到「家」,物換星移?弱肉強食?原有的蒼茫竹篁不再,拾階而上的土石崁路消失!家人無力回望看漏屋,只在鄉音依舊人影稀,漸漸移除前塵記憶。我想回家,卻回不了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