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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3
華特曾經電傳一份清晰的斷層帶地圖給他。地圖現在就夾在他筆記簿中，放在汽車前座。他一邊開車，一邊看著地圖，心中實在難以置信。
圖中畫出過去廿年來密西西比河流域心臟地區的地震活動情形。黑點代表這八州發生地震的地方；大多是小規模地震，沒有超過規模二或三。可是斧頭部分黑點密集，互相重疊；手把部分越過密蘇里州的底部進入阿肯色州。刀刃部分則從田納西州西北角伸展到肯塔基州西南部、密蘇里州東南部到達伊利諾州南部。
沒有多少美國人知道，這裡是全世界最活躍的斷層之一，發生過三次北美洲紀錄上最強烈的地震。密蘇里境內的小村莊新馬德里就是 1811 年 12 月 16 日到 1812 年 2 月 7 日之間大地震的震央。整個密西西比河流域接續發生數千次的餘震。
根據災害報告，三次地震都高達芮氏規模 8，甚至更強。
約翰心想，這一切實在非常可怕。
他約好當天稍後和華特在里爾富特湖（Reelfoot Lake）見面討論。這個湖位於田納西州西北方 40 哩外，就是新馬德里大地震創造出來的大湖。多年以來，他一直希望親自到這裡勘查一番。
除了令華特擔憂的科學資料外，斷層地帶也傳出不少有關動物怪異行為的報告：豬圈裡的豬隻發狂、牛群打鬥以及馬匹在馬廄裡狂奔等等。如今他又親眼目睹田鼠狂奔衝撞。
由於興趣所在，也由於要幫忙老友，他答應事先查證一些報告的內容。華特提供了四、五個人名，都是打電話報告看到動物出現怪異行為的人士。
約翰剛才就是為了尋訪其中一位農夫，才會在鄉間小徑迷途。
中國人長期以來都依據動物的怪異行為，作為即將發生地震的警訊。最著名的例子，就是 1975 年 2 月發生於海城那次規模 7.3 的地震，全城 9 成以上的房子倒塌。當天稍早時候，官員們就警告居民即將發生大地震。雖然天氣酷冷，大家仍都避到戶外，結果死亡人數僅有數百人，而這種規模的地震通常死亡人數都會在數千以上。中國人預測地震的方式，有一部分就是依據關於動物怪異行為的報告。
對於利用動物預測地震的做法，約翰一向採取懷疑的態度。可是他對這個現象發生了興趣，難以置之不理。說不定動物能夠感受到諸如磁場的輕微變化或壓力的累積。
經過這次田鼠事件之後，他雖然還不能相信田鼠能夠感覺到即將發生的地震，而急著逃命，可是他也承認確實有點困惑，只是一時之間還無法坦然接受。他相信一定另有解釋，所以準備和華特研討一番。
上午十一點剛過，他就到達肯塔基湖，再開五十哩路到田納西州會面，時間還相當充裕。
◆ ◆ ◆ ◆
肯塔基湖以前是個峽谷，景色優美，位於兩道陡峭的翠綠山巒之間，長有 135 哩，是世界最大的蓄水池。事實上，它由兩個湖泊構成，中間隔著一條只有 3 哩寬的陸地。另外一個叫做巴克利湖，只比肯塔基湖小了一點。兩個湖泊都是 30 年代攔築田納西河水壩時造成的。聖路易在它西北方 170 哩，離曼非斯則大約為一百四十哩，是個旅遊勝地。
約翰對風景之美麗生起崇敬之心。他在靠近湖泊北端的補給站停車。浮塢上面有家漁具店和一家餐廳，形成 T字形。
餐廳空曠無人，後來進來了一位中年的紅髮婦人，邊走邊在牛仔褲上擦手。
他點了咖啡和櫻桃餅。「保證你會喜歡，這是今天早上才烤好的。」婦人說。
約翰猜想她大概 50 出頭，臉蛋標緻，笑臉迎人。她自稱叫羅蘭．密契爾（Lauren Mitchell）。
聽到他自我介紹是地質中心的研究人員時，她的眼神一亮。
「大家都在談論一些最近的動物怪象。通常地震過後，都會流傳關於動物怪象的故事，所以我個人並不太相信。可是這次情況不同。是不是又會有地震了？」
這問題問得有點突兀，約翰說：「我也不知道。」
「住在這個地方，就得習慣經常聽到地震和動物的故事。這裡經常會發生地震，但都不太厲害。我還記得 6、7 年前離這裡不遠的地方發生 5 級地震，船塢就像浮標般晃動。」
約翰提到剛才看到的田鼠大逃亡，說時還覺得毛骨悚然。
「這可是全新的故事，值得寫進書本。這種鄉下地方什麼故事都有，最多的就是地震故事。小時候，祖父還跟我說過 1896 年大地震，地動天搖，大地簡直就像果凍。小狗在半夜地震開始以前狂吠不止。總之什麼故事都有，就是沒聽過你剛才說的故事。」
「妳有沒有聽到什麼不平常的怪事？」他喜歡這位女士。她就是那種誠樸勤奮、自食其力、具有傳統美德的典型鄉下人。
「你是說動物的怪異行為嗎？沒有。可是我告訴你，湖泊真的動起來了。」
他轉動椅子，以便看到窗外的湖泊。湖泊大概三、四哩寬，遠處罩著薄霧。「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湖泊的波濤洶湧，波浪有兩、三呎高。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種情況，有時簡直就像暴風雨中的海洋。」
「這情況有多久了？」
「一個月左右了。現在情況安靜，可是昨天下午波浪之大真是前所未見。整個船塢撞擊破損，春天一到，接榫都必須加強了。」
不久一個背著背包的小孩衝了進來。「奶奶，妳一定要來看看。牠們都死光了。」他激動地說完，立刻又轉身衝出去。
「鮑比，怎麼回事？」她從櫃檯後面走出來，想要把孩子叫住，同時轉身向約翰說道：「他是我孫子，剛出生不久父母親就因為飛機失事死亡。而我丈夫也差不多在那個時候去世，真是禍不單行。他是我一手帶大的，今年已經十二歲了。」
那孩子的個子很高，差不多有六呎；長相清秀，穿著藍夾克、牛仔褲和紅布鞋。
鮑比在外面大叫：「妳一定要來看，牠們都死了。」
「什麼東西死了？」她不知道孫子說的是什麼，所以和約翰一齊跟了出來。
鮑比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那邊還有好幾百隻。」
「鮑比．密契爾，你現在就過來，好好的把話說清楚。」
他提著塑膠袋，把裡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有五、六隻大青蛙和一條三呎長的水蛇，都凍得死僵了。「你們看！」
「奶奶，湖邊滿地都是，妳該過去看看的。」
「我可以也一齊去看看嗎？」約翰對於孩子所見的事物感到好奇。
「歡迎啊，難得有伴同行。」
他們跟隨孩子到了湖邊。孩子說：「牠們都在那邊。」
孩子衝下一處陡坡，他們幾乎跟不上。
「奶奶，妳看。」
「到底是……」
極目望去，曲折的湖岸鋪滿了凍僵的青蛙，總共好幾百隻，此外，還有一些蛇。草叢中有一條美洲黑蛇，也已凍僵了。約翰估計牠至少有五呎長。
「這裡還有一隻沒死掉。」約翰走了過去，那隻青蛙想從泥巴中掙扎出來，可是掙扎出來，再衰弱無力的跳了兩、三下，牠就靜止不動了。
約翰心中茫然，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青蛙和蛇類這時節都在冬眠，可是不知什麼東西喚醒牠們，把牠們趕了出來。
更多的青蛙掙扎出來，岸邊都是已死和垂死的青蛙。
羅蘭想把孫子拉走，可是孩子不肯。「奶奶，我還要再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她真希望上帝能夠告訴她。
她回頭看了約翰一眼，剛才在屋裡的愉悅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銳利的凝視。
「也許這位先生能夠告訴我們。」
這時約翰沿著湖岸極目望去，想要解釋這幅令人困惑的景象，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洛杉磯 元月九日傍晚 7 點
麗莎先在工地打了電話給警方，詳細敘述她和普列波的通話情況，並且表達憂慮，恐怕他的太太可能遭遇了什麼意外。然後她三言兩語匆匆告訴狄茨自己的去處之後，便跳上汽車，直奔洛杉磯。她沿 101 號公路前進，時速不時超過 80 哩。
途中她一直想著普列波的話，還有他那奇怪得幾乎嚇人的聲調。他的聲音低沉得異乎尋常，簡直就是耳語。
不到兩個小時，她就在黃昏時刻抵達普列波的豪宅。車道上停著四部警車。房子位於比利佛山的北部，是高級住宅區。
她下車走向房子前門時，雙手抖得厲害。她以前來過幾次，因為普列波經常在家以啤酒和三明治招待研究生。地點通常在後面突出的平台，可以看到聖塔莫尼卡山的風景。
麗莎覺得頭昏，所以伸手扶著牆壁，支撐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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