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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2
第五章 千面人
一九八八年八月份，位於萊斯特郡的寶路（Pedigree）寵物食品公司總部收到一個該公司出品的狗食罐頭，外面貼了一封信，指明給公司總裁約翰．席門斯（John Simmens）。罐頭的外觀與一般商店貨架上陳設的產品毫無差異。信是打字的：
本人要求貴公司每年給付十萬英鎊，以免你們的產品被加入毒性物質。
附上的寶路罐頭內部已添加有毒化學物質。這種物質無色、無味、毒性猛烈。飼養寵物的一般消費者完全無法偵測。
若貴公司無視警告，執意不付款，將會有更多添加類似劇毒的產品流入市面。
剛開始，下毒的對象只會選定寶路狗食罐頭。當這項產品的銷售量下跌，而貴公司還是不付錢，本人將陸續如法炮製，讓其他產品跟著遭殃，直到款項付清或貴公司倒閉為止。對於其他寵物食品業者，算是殺雞儆猴……
當時我並不瞭解，許多大型製造業者和零售商都經常收到勒索信，可說無一倖免。包括遭裁撤的員工、憤怒的客戶、被拒絕往來的廠商、嫉妒的商場對手……，寄信者的動機多不勝數，但構成實質威脅的畢竟占極少數。
但這回的情況不容等閒視之。對方曾經切開罐頭的封口，注入毒物，在切口上黏上標籤，手法極為細膩，一般人根本無法察覺。信中也明確提出警告，每天將有五罐遭下毒的產品混入市面，在超市的貨架上出現，同時以加密電話知會全國各大媒體。總數五十萬英鎊的款項應分五次支付，每筆十萬，直接匯入對方指定的信用合作社帳戶。
「當貴公司同意付款，請在《每日電訊報》（Daily Telegraph）的人事欄刊登以下內容：『親愛的珊德拉，祝妳生日快樂，愛人約翰謹致。』」對方在信件和電話中使用的代號是「羅密歐與茱麗葉」，「珊德拉與約翰」則是寶路公司內部相對的代號。
貝克來電時我正忙著割草，心頭一沉，雖然我很欣賞貝克的為人，但每當接到他的電話，我的直覺反應就是大事不妙，就怕哪裡又發生血案。我很願意幫忙，協助偵辦的過程卻不堪聞問，只盼望儘速結案，然後設法拋諸腦後。他八成也猜透我的心思，於是開頭便表示，這次既不是謀殺也非強暴。不過聽他急促的語氣，我想八成不是什麼好事，於是約好明天一早去辦公室找他。
「我有三個問題想請教，」他從一疊文件中抽出那張勒索信的複本，「第一，對方是不是玩真的？第二，你能不能提供關於這傢伙的背景？第三，我們能採取哪些對策？」
馬爾坎．凱恩斯（Malcolm Cairns）是刑事分局副局長，旁邊坐著貝克、里希和葛納等人。看著這群警官間的互動，實在很有意思。警界十分講究階級，雖然不見得一定墨守成規，但要從一群警官當中找出哪一位官階最高，真是輕而易舉，因為其他人都對他畢恭畢敬，不忘尊稱一聲「老闆」。
凱恩斯在本案中算是貝克的頂頭上司，負責擬定偵辦方針及行政管理，對刑案的調查倒不是非常內行。比方說吧，他缺乏貝克的洞察力，偵辦技巧更是不甚了了，但表面上，這場會議由他當家做主。彼此的互動方式相當特殊。既然凱恩斯都在座，顯示本案非比尋常。我也覺得納悶，還沒有鬧出人命，大家就這麼緊張兮兮。之後我才了解，重點在於罪行已經構成∣∣對方除了勒索金錢，也確實有下毒。
貝克將勒索信遞給我。我先研究字眼和文句的結構，藉以判斷對方的寫作及閱讀能力。細心解構內容的句子段落，找出某種階層人士擅用的表達方式，往往能夠猜出作者的社會背景。例如說，我常替法院撰寫心理分析報告，重覆的工作幹過一陣子，連平時寫信的風格也會類似法律文件。
「這傢伙是不是神經病？」凱恩斯問，「我們需要把他當一回事嗎？」
寄件人的意念和認知都十分清晰，我看不出絲毫「癲狂」的跡象。他的心理狀況很穩定，不帶任何的政治狂熱或類似的偏激思想，也扯不上極端團體，否則每個字眼的順序會顯得環環相扣，卻無法組成意義明確的詞句。精神異常的人具有特殊的寫作風格，根據其罹患病症、輕重程度等因素而定，通常會設法表達某個論點，但隨著句子進展，段落意義模糊失焦，每個字眼和句子都是由前一句決定的，整體的意涵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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