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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作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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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登棒棒糖(AI0701)
Brighton Rock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藍小說
作者:格雷安‧葛林
       Graham Greene
譯者:劉紀蕙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1年07月23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76頁
ISBN:9571334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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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1

黑爾早就知道,他到達布萊登不到三個鐘頭就知道:那幫人是蓄意要謀殺他的。看看他那染著墨水的手指頭,咬過的指甲,他那憤世嫉俗的態度和神經兮兮的模樣,任何人都會曉得他根本不屬於此地──不屬於這裡初夏的陽光,聖靈降臨節的清涼海風,假日的人群。這些人從維多利亞車站搭每五分鐘一班的列車湧向這兒,他們站在市區小電車上,搖搖擺擺經過女王路,然後整堆人亂哄哄地下車,走進那新鮮亮麗的空氣裡去:碼頭柱上閃著銀色的新漆,奶油色的屋子一路向西迤邐,像一幅維多利亞時代褪色的水彩畫;一場小型車的競賽開始了,樂隊奏著樂,海濱下方的花園百花盛開,一架飛機曳著什麼有關健康的標語在蒼白稀薄的雲堆中,飛過天空。

對黑爾來說,要迷失在布萊登這個地方,實在很容易。除了他自己以外,一天裡就有五萬人口混到這兒來。有好一陣子,他也把自己豁進這美好的日子裡頭:只要他的時間表勻得出空來,他總會跑去喝些琴酒和提神飲料。不過他還是牢牢遵守著時間表:十點到十一點是女王路和古堡廣場,十一點到十二點,水族館和皇宮碼頭,十二點到一點,去老船和西碼頭之間的海濱,一點到二點回到古堡廣場隨意挑一家餐館吃午餐;接著,他就得順著散步道一路走到西碼頭,然後經過霍甫街回到車站。這就是他參加的荒謬的巡邏勤務路線,而人家還為此大作廣告!

《傳信者》海報上說的是什麼呢?「柯利‧基伯今天在布萊登」。他的口袋裡有一疊卡片準備沿路散發到一些不顯眼的地方,凡是找到卡片的人,就可以向《傳信者》領十先令的賞金。但是真正的大獎卻要送給拿著一份《傳信者》而且向黑爾出示一組拼對了字的人:「你是柯利‧基伯先生。我來領傳信者日報獎金。」

這就是黑爾去走那趟勤務路線的目的,他要等到有人來領賞,才能終止這巡邏。他輪流在每一個濱海城裡幹著這份工作:昨天,南端鎮,今天,布萊登,明天──他的琴酒和提神飲料喝得很急,因為鐘敲了十一響,他得趕往古堡廣場。柯利‧基伯總是公平給賞,總是戴著報上印著的那同一頂帽子,也總是準時候在那兒。昨天在南端鎮沒人來領大獎;這家報紙有時也想省點賞金,但最好不要常常這樣。今天他的任務是讓人打中靶子──而他也樂得如此。但是他卻有好些理由覺得在布萊登不太安全,即使是在聖靈降臨節的人群裡。

他倚在皇宮碼頭附近的欄杆旁,面對著無休無止從他面前經過的人群。這群人兩個兩個並排,像一條彎彎曲曲的電線般延展,每個人都帶著清醒而有決心的快樂表情。他們從維多利亞車站出發後,就在擁擠的車廂裡一路站到這兒;為了等吃午餐,他們也得大排長龍;到了半夜,他們又要半睡半醒地搭車,一路搖晃地回到那狹窄的街道,走過打烊的小館子,拖著倦乏的身子回家。他們花了大量的精力和大量的耐心,倒可從這長長的一日裡,篩出幾粒歡樂的穀子:這裡的陽光、音樂、迷你車的喧囂聲,水族館下方穿梭於笑臉骷髏中間的鬼屋列車,有「布萊登」字樣的硬棒棒糖,報紙推鎖員的帽子。

沒有人注意到黑爾;好像也沒有一個人手上拿著《傳信者》。他小心地用他那咬過的指甲和染著墨漬的手指把卡片放到一個小籃子中,然後又繼續走下去。直到了喝下第三杯琴酒時,他才感到自己的寂寞。在那之前,他鄙夷那群人;但在那之後,卻感到和那群人息息相關。他和這群人來自相同的街道,但是限於他的高薪,他必須假裝要追求不同的東西,然而,那些碼頭和那些望遠鏡投幣器裡的畫片一直在他心中拉來扯去。他曾想過要回去──但他只能帶著自己輕蔑的嘲笑走過海濱,這就是他寂寞的標記。遠遠的不知什麼地方,有女人的聲音唱著:「我從布萊登乘著火車來。」好一個潤過金妮絲酒的嗓門,歌聲是從一家公共酒吧傳來的。黑爾轉身走進其中的私人沙龍,隔著兩個酒吧檯子和一個玻璃屏風,遠遠地瞧著她那令人喘不過氣來的亮麗姿色。

她不算老,約摸三十幾到四十開外,而且她只有一點點醉,樣子十分和善可親。如果你看著她,一定會想起一群吃奶的娃娃,但孩子們就算是她生的,也絕不至拖垮她:她會料理她自己的──她的唇膏會如此地告訴你,她那碩大的身子裡也充滿著自信。她身上穿著衣服,但她仔細地把該展示的曲線顯露出來,讓喜歡看的人一覽無遺。

黑爾正喜歡看這些。他個子很小,貪婪而又羨艷的眼光直盯著她瞧,不論是從倒放在鉛皮水槽上的空杯子,從啤酒杯的把手,或是穿過倚著吧檯吃東西的顧客肩膀縫隙。有人對她說:「莉莉,再來一個!」她就唱了:

「那一夜──在小巷裡──羅斯柴爾爵士對我說。」

她老是只唱幾句就停下來,她太喜歡笑,所以總是唱不起來;但那些民謠卻是怎麼唱也不會枯竭的樣子,而其中沒有一首是黑爾曾經聽過的。酒杯沾著唇邊,他看她竟看出鄉愁來。她又哼出一首民謠,而這一首大概可以推溯到澳洲淘金熱的時代。

「弗烈德!」有個聲音在他身後喊著:「弗烈德!」

酒從黑爾的杯中灑了出來,濺到吧檯上。一個十七歲左右的男孩子在門那邊看著他──他衣著寒酸而整齊,布料太薄,顯得不堪磨損,臉上流露出一種強烈的不滿,那是一種可怕而彆扭的傲氣。

「拂什麼拂?」黑爾對他說:「我不是弗烈德。」

「那又怎麼樣?」那男孩說著,轉身向門口走去,一邊回過頭,從瘦小的肩膀上看著黑爾。

「你到哪兒去?」

「去告訴你的朋友。」那個男孩說。

那間沙龍除了一個老佣人之外就只有他們兩人。那老頭酣倒在一大杯老淡酒旁邊。「你聽著,」黑爾說:「來喝一杯。過來坐這兒,喝一杯。」

「我該走了,」男孩說:「你知道我是不喝酒的,弗烈德。你忘了很多事,是不是?」

「喝一杯有什麼關係?一杯飲料嘛!」

「那得喝快點才行,」男孩說。他一直帶著好奇的眼光緊緊地盯著黑爾瞧;你會覺得那眼神只有在一個獵人穿過整座叢林尋找什麼珍禽異獸的時候,才能看到──譬如在找長著花斑的獅子或侏儒型的小象──而且是在準備獵殺之前。「我要葡萄柚汁。」他說。

「再唱呀,莉莉!」公共吧檯那邊人聲沸騰:「莉莉,再來一個!」那男孩這才把他的眼光從黑爾身上移開,穿過屏風,轉向那大胸脯和令人喘不過氣的姿色。

「雙料威士忌和一杯葡萄柚汁。」黑爾說。他把飲料帶到一張桌子上,但那男孩沒跟過來。他還在瞧那女人,一臉憤怒的不屑。黑爾感受到男孩身上散發出一股恨意,這恨意好像突然取出的一副手銬準備要銬上另一個人的手腕。他試著說句笑話:「愉快的靈魂。」

「靈魂,」那男孩說:「沒頭沒尾的談什麼靈魂。」他把恨意轉回到黑爾身上,一口氣喝掉那杯葡萄柚汁。

黑爾告訴他:「我來這裡只是為了我的工作。只幹這一天而已。我就是柯利‧基伯。」

「你是弗烈德。」那男孩說。

「好吧,」黑爾說:「算我是弗烈德吧。不過我的口袋裡有張彩券,可以讓你賺十塊錢。」

「這我都知道啦!」那男孩說。他的皮膚白白細細的,一頭軟髮,而他灰色眼珠子裡流露出無情的神色,就像個老過頭的人,連人的感情都已經死滅了。他說:「我們今早在報上都看到你了。」然後他突然冷冷哼了一聲,好像剛剛說了什麼骯髒的故事似的。

「你可以拿一張,」黑爾說:「來,拿這份《傳信者》,看看那上面說的。你會得個大獎的。十個大金幣耶!」他說:「只要你把這張單子送到《傳信者》就行了。」

「那他們就是不敢把現鈔交給你囉?」男孩說。另一個吧檯又傳來莉莉的歌聲:

「我們相遇──在人群裡──我以為他會迴避我。」
「老天,」男孩說:「怎麼沒人去封住那爛貨的嘴!」

「我給你五鎊,」黑爾說:「我身上只有這些和一張車票。」

「你不需要你那張車票的。」男孩說。「我穿著我的結婚禮服,我像這白紗一般的潔白無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