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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 A‧S‧傅立爾
親愛的傅立爾:
你主持那家大出版公司的時候,我一直是你們公司最忠心耿耿的作家之一,而當你不再從事出版的老本行時,我和你旗幟下的許多作家一樣,覺得也該是另外找一個家的時候了。這本小說是我另覓門戶之後寫的第一本書,我要題獻給你,以紀念你我之間長逾三十年的合夥──太冷了這個詞,竟拿來代表這數十年來你給我的那許多建議(你從沒有指望我會接受),那許多鼓勵(你從來不了解我有多麼需要),和你我共享的那許多情誼與樂趣。
《喜劇演員》(The Comedians)這本小說裡頭的人物,恐怕我必須在這裡說一兩句話。要是有人說閒話中傷我,我不可能很成功地採取什麼行動的。然而我要先在這兒明白地交代,這本小說的敘述者雖然姓布朗,可不是我葛林。很多讀者──經驗告訴我──都認為小說裡的「我」一定是作者。因此之故,我到目前為止,已被讀者認定是一個殺過朋友的兇手;一個和公務員之妻相戀的善妒情夫;一個喜歡輪盤賭的賭鬼。我不希望再增添我這條變色蜥蜴的色彩去給南美洲的一個外交官戴綠帽子,或者被疑為私生子,或被推測是在天主教耶穌會受的教育。讀者也許會說,啊,布朗是個天主教徒,所以囉,我們當然可以猜他就是葛林。孰不知,即便是以英格蘭為背景的一本小說,只要書中人物超過十人,如果其中不是至少有一個是天主教徒,那麼小說的可信度就要大打折扣了。對這一項社會統計數字的無知,會使一本英國小說讀起來,產生狹隘之感。
《喜劇演員》一書中,不只「我」是杜撰的人物,其他一概角色人等,小自英國使館的代辦,大到小說裡的主角,都並不是真有其人,是這裡挪一點,那裡借一些,人物的長相外表,說話的習慣,軼事插曲──就如廚子在廚房裡也是這樣子燉燉煮煮的,不知不覺調出了菜,大多數連掌廚的大師傅都不記得它們原來的面目。
貧窮的海地和杜法利耶醫生的統治卻是真人真事,不是我信口編謅的,杜法利耶政權的黑暗,我甚至沒有分毫誇張以加強戲劇效果。漆黑的夜不可能更黑,唐唐‧麻酷特裡多的是比我書中的恐卡煞更邪惡的人;中斷的葬禮取材自真實的事件;太子港的街頭多少受過酷刑而跛足流離失所的約瑟夫;雖然我沒見過年輕的菲立波,我在聖‧多明哥近郊的那個瘋人院裡看到了駐在那裡的游擊隊,和菲立波一樣勇敢但訓練差勁。自我著手寫這本小說到目前,只有聖‧多明哥的局勢有所改變──變得更糟。
格雷安‧葛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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