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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 A‧S‧傅立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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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作 品

布萊登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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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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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劇演員(AI0703)
The Comedians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藍小說
作者:格雷安‧葛林
       Graham Greene
譯者:丁貞婉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1年07月23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408頁
ISBN:9571334464

已絕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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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戲的觀眾 1入戲的觀眾 2入戲的觀眾 3致 A‧S‧傅立爾書摘 1書摘 2書摘 3書摘 4書摘 5



  書摘 5

當我和船長面談過後再度見到瓊斯時,我內心反而十分地向著他。假如那時候他找我和他打撲克牌,我一定毫不猶豫地答應他,並且心甘情願地輸給他,因為這樣表示一下我對他的信任,也許可以除掉我嘴巴裡殘留的壞氣味。我為了避免和史密斯先生碰面,繞道沿甲板船沿而行,被海水打了一身的浪花;在我來不及鑽入我的船艙時,和瓊斯少校迎面碰上。他停下來不走,並請我去喝一杯;我頓生罪惡之感,就彷彿我已經出賣了他的祕密似的。

「喝酒有點兒太早了。」我說。

「是倫敦酒店開門的時間呢。」我看了一下我的錶──指針在十一點差五分上,馬上覺得自己在查核他的可信度。他去找服務生,我揀起他留在沙龍的書。是一本美國出的平裝本的書,有一個赤裸的女郎,臉向下俯臥在一張豪華的床上,書名是」此刻最銷魂「。而就在書封皮的內面,草草地寫著他的簽名──H‧J‧瓊斯。他是在建立他的知名度呢?還是要把這本書留存到他個人的藏書?我隨手翻開書:「『信任?』杰夫的聲音如同皮鞭子打在她身上……」這時候瓊斯回來,手裡端了兩大杯酒。我放下手中的書,帶著大可不必的窘困胡亂搪塞說:「維吉爾的預言。」

「維吉爾什麼?」瓊斯舉了舉杯,猛翻一陣他腦海中那本老字典,也許覺得說「喝迷糊你的眼!」已經老掉牙了,就改用了比較現代的「乾杯!」喝下一大口之後,他加上一句:「我剛剛看到你在和船長說話。」

「是嗎?」

「高不可攀的老雜種。他只和上流『大富』談話。」

「我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大富』。」

「你可別怪我那麼說。『大富』對我有特別的意義。我把世人分成兩種:『大富』和『邋遢子』。『大富』不必靠『邋遢子』,但是『邋遢子』沒有『大富』可就不行了。我是個『邋遢子』。」
「你說『邋遢子』究竟是什麼意思?好像也有特別的意義吧?」

「『大富』都有固定的工作和很好的收入。他們總在某個地方撂一筆錢就如你投資在旅館一樣。『邋遢子』呢──可憐,我們只能各地去混口飯吃──在沙龍酒吧等等地方。尖著耳朵滴溜著眼,到處陪小心哪。」

「你是說,你們機智地活著?」

「更多的時候是機智地死去。」

「可是『大富』呢,他們就全沒有機智嗎?」

「他們要機智幹什麼?他們有的是堂而皇之的理性,智慧和格調。我們『邋遢子』──有時候也太猴急了些。」

「那麼船上別的乘客呢?他們是『邋遢子』還是『大富』?」

「我看不透費南狄先生。他也許兩者都是。還有那位藥商,也沒給我們多少機會判斷。至於史密斯先生──如果世間有所謂『大富』的話,他是最貨真價實的一個。」

「聽起來你還挺崇拜『大富』的嘛?」

「我們有誰不想當『大富』的?可是有時候,你得招認啊老哥,你也有羨慕『邋遢子』的時刻吧?尤其是在你不願和你的會計師相對而坐,為老遠的未來傷腦筋的時候?」

「是啊,我想是有那種時候吧?」

「你心裡納悶:『我們責任何其重大,他們日子何其逍遙多歡樂』。」

「希望你在你要去的地方找到一些歡樂。那是個『邋遢子』的國度絕不會錯,自總統而下全是。」

「那我是危機加一層囉。『邋遢子』絕饒不了『邋遢子』。或許我得裝一裝『大富』,唬一唬他們。我應該研究一下史密斯先生。」

「你常常得扮『大富』嗎?」

「那倒不常,感謝老天。我最不會扮『大富』,老是不該笑的時候笑。有時候猛一想,怎麼?瓊斯,你也配在這一幫人當中說這一種話?也有心慌的時候,茫然不知道怎麼辦。在異國他鄉迷失了路真是使人驚慌的,不是嗎?但要是你內心裡迷失了……再來一杯黑啤酒。」

「這次該我請。」

「我不太有把握我對你做的判斷。看你在那兒……和船長在一起……我走過時從窗子外面看到的……你的樣子不是很自在的……你不會是『邋遢子』假扮『大富』吧?」

「每個人對自己知道多少呢?」這時候服務生走進來開始擺設菸灰缸。「再來兩杯黑啤酒。」我對他說。

「你不介意吧,」瓊斯說:「我這次來杯波爾斯就行了。黑啤酒喝多了,腦袋都快炸了,也會昏昏沉沉的。」

「來兩杯波爾斯。」

「你玩過牌沒有?」他問,我當時心想,總算等到補過贖罪的時機了,但我仍小心翼翼地問:「撲克牌嗎?」

他這麼坦誠,簡直不可能。他為什麼那麼開誠佈公地和我談大富人和邋遢子的事?我有一種感覺,認為他猜到了船長和我談了些什麼,所以才來試探試探我,把他的坦誠扔到我的思潮裡看看是否會像藍色石蕊試紙一樣變了色。也許他認為我對這件事的忠心並不挺像是個『大富』。或者也許我姓布朗,在他聽起來就跟他自己的姓氏一樣虛假。

「我從來不打撲克牌的,」他悻悻地刮我一句,烏黑的兩眼亮燦燦地,好像在說:「你不打自招,被我逮著了。」他說:「我太不會耍詐,和朋友打牌總是掩不住心裡想的,透露太多了。我玩的是兩人對手的『琴蘭紙牌』。」他把個牌名叫得有神有韻的,像首兒歌──天真無邪極了:「你玩不玩?」

「玩過幾次。」我說。

「我不勉強你,只是覺得到吃中飯這段時間可以打打牌消磨消磨。」

「好啊,有什麼不可以?」


「帳房,紙牌。」他對我微微一笑,好像在說:「你瞧,我用的牌不是自備做了手腳的。」

的確,那種雙人牌,是旁門左道不了,很難做手腳。他問我:「怎麼個玩法?一百點十分錢?」

瓊斯打雙人牌有他自個兒的門道。他後來告訴我,他打牌時首先觀察沒有經驗的對手把不要的牌握在那一隻手中,然後斷定自己的勝算有多大。他看對手抓牌展牌,看他出牌猶豫的久暫,就可以推斷牌的好壞或不好不壞,假如他猜是好牌,他就明知對方會堅決反對故意提議重新洗牌。這會給對手一種優越感和安全感,也就不知不覺地大膽起來冒險,甚且為了要大贏一票,慢慢打。連對手拿起一張牌,丟下一張牌的速度都逃不過他的分析。「心理戰術永遠比純數學佔上風。」他有一次對我說,的確他幾乎每一次都贏我。我要贏他,除非好好做一做牌。

午餐的鑼聲長長地響起時,他贏了我六塊錢。他要的勝負也差不多是這個數目。小贏一場,以免人家輸怕了以後拒絕再和他打牌。一個禮拜六十塊的收入不算多,但是他告訴我已經過得去了,香菸和酒可以不缺。當然偶爾也會大發幾下:有時對手嫌牌打得太小太幼稚了,非要玩一點五十分錢的牌。在太子港有一次我就親眼看到了一幕。如果那次瓊斯輸,我懷疑他付不付得起賭債,可是幸運甚至在二十世紀也是與勇者同行。那人輸了兩堆籌碼,瓊斯離座時口袋多了兩千塊錢。甚至那種場合,他也贏得有分寸的。他給了對手一個扳平的機會,輸給他五百多塊錢。「還有一件事,」他有一回對我說:「女人家通常很少和人玩撲克牌的。她們的丈夫不喜歡──撲克牌那種隨便而且帶點風險的氣氛。可是一百點十分錢的琴蘭紙牌──只不過是蠅頭小錢而已,所以玩家就多了。」就連史密斯太太,我敢說如果看到別人打撲克牌一定掉頭而去的,可是看到我們打琴蘭紙牌,有時也會走過來瞧幾眼的。

那天吃中飯的時候──我也不記得怎麼談起的──大家談到了戰爭這一件事。我想是藥商起的頭;他說他是民防隊的隊長,然後不厭其詳地把稀鬆平常的一次次炮轟事件講得津津有味,我們聽的人就如聽別人說他做的夢一樣乏味。史密斯先生眼觀鼻、鼻觀心,禮貌的保持注意力,史密斯太太把玩著叉子,聽藥商沒完沒了的說司脫爾街有間猶太女子宿舍被炸(「我們那天晚上太忙,居然沒有人注意到它被炸得整個不見了。」他說。),還是瓊斯粗魯地打斷了他的話說:「我自己有一次也丟掉了一排的兵呢。」

「怎麼發生的?」我問,高興地鼓勵瓊斯往下說。

「我也不曉得,」他說:「沒有一個活口回來說明原委。」

可憐的藥商,坐在那兒微張著嘴,故事才說不到一半呢,就沒有聽眾了,像極了一隻丟掉口裡啣著的魚的海獅。費南狄先生自顧自又拿了一份燻鯡魚,他是唯一對瓊斯的故事不表興趣的人。連史密斯先生都好奇地說:「瓊斯先生,多告訴我們一點吧。」我注意到我們大家都不太願意給他軍人的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