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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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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 聲

作 者 作 品

聯想風雲:蛇吞象
成長:發現最好的自己

中國各朝歷史

【類別最新出版】
紅軍長征記:原始記錄
最後的使團:1795年荷蘭使團和一段被遺忘的中西相遇史
近代的尺度:兩次鴉片戰爭軍事與外交(增訂本)
十三經講座
叫魂:1768年中國妖術大恐慌


變化(BC0154)──「六四」至今的中國社會大脈動

類別: 史地‧法律‧政治>中國各朝歷史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凌志軍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3年04月10日
定價:380 元
售價:300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470頁
ISBN:95713388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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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自 序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第四部尾 聲



  第二部

第二部 風雲際會(1992-1994)書摘

反 攻

這是中國人擺脫了意識形態的糾纏,充滿解放感和鬆弛感,到處都是激情、狂熱和躁動的一年--在過去一百年中,他們只有在1911年、1945年、1949年和1979年這四年裏有過這種感覺。新一輪通貨膨脹和金融混亂要到十八個月以後才原形畢露,失業和城市貧困則是在1995年才令人不安,與香港總督彭定康的衝突還沒有發生,臺灣海峽的炮火連天要等到1996年,和美國人的分歧也是在1998年才特別激烈,國內保守主義者再一次發動的意識形態爭論,還要再晚一些。 1992年的第一個星期,也即蘇聯分崩離析之後還不到十天,中國人就開始和「獨立主義者」握手了。至少有六個國家--烏茲別克斯坦、哈薩克斯坦、烏克蘭、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土庫曼斯坦,在這一周裏和中國建立了外交關係。
1月1日,國內官方媒體興高采烈地宣佈,「’92中國友好觀光年」揭開序幕。當時誰也沒有想到,值得「觀光」不僅僅是名勝古?,還有那麼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後來一本名叫《共和國歷程》的書裏說到這一年的情況:「一掃前幾年的平凡,充滿了一種全新的活躍氣氛。」變化就這樣不知不覺地發生了,你興高采烈也好,若有所失也好,除了承認別人的變化和追隨自己的變化,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在經歷了新加坡默迪卡體育場上的 「黑色的九分鐘」之後(注1),不甘寂寞的媒體在球迷中搞了一次民意測驗,結果有六千六百七十五個人還在堅持拒絕外籍教練,這中間有一個人正坐在京滬特快列車上,認真地與同伴爭論:「什?都是外國人說了算,是不是太過了點?」國內的民族主義者也憤怒地說:「你們乾脆把國務院也承包給美國總統算啦!」可是贊成讓外國人來執教中國足球隊的球迷還是越來越多,總計有二十一萬六千個,一個名叫施拉普納的德國人在他們的歡呼聲中來到中國,被他們叫做「施大爺」。
。彭定康就任港督,那時候中國人還沒有指責他是「歷史罪人」。大陸記者接受海基會副董事長陳長文的邀請去臺灣訪問,但卻因?「共產黨員」的身份問題久拖不決。一塊比米粒還要小的鋁屑,導致「奧賽特B1」衛星的發射失敗。
西直門內大街同樂飯館的門前,數十人持槍襲擊警察,場面有如後來幾年後湧進中國來的那些好萊塢大片。北京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四十三年以來第一次。在這個城市裏,這一年裏的「第一個」還有很多。十八家國營企業(那時候大家都說「國營」,不說「國有」)同時宣佈資不低債,如果再沒有人來購買他們,就只好破?了。報紙上列出了它們的名字,過去四十多年中,它們既依靠政府,又養活政府。如今有個叫史文銀的作家看了這消息,故意不說「它們」而說「她們」,挖苦地說:「她們不再和家裏那個男人過了,他們投向了別的男人的懷抱。」大多數人沒有這樣幸災樂禍,他們不是在報紙上喊:「救救國營大中型企業!」就是上書中央:「再不給企業輸血,就沒什?希望了!」也難怪人們這樣痛心疾首,國營企業佔據了全國百分之八十的資?,卻已經連續三年利潤下降(注2),從銀行借出好幾百億元,卻又拖著不還。
中央政府的預算是把固定資?投資增加四百三十億元,但是實際上超過了預算四倍多。數目驚人,空前絕後。1988年的投資增長還不到這個數的一半,已經被李鵬總理斥?「嚴重膨脹」,但現在國務院好像還嫌不夠,又把建設三峽工程的議案弄到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去表決了,雖然獲得足夠票數予以通過,但卻創下了反對和棄權者數量的最高紀錄。
像北京這樣的城市,那時候差不多家家都有彩色電視了,但空調、洗衣機這些東西還很少,家用電冰箱也是稀罕物。移動電話剛剛傳到中國來,全國才一萬八千布,個個體形巨大,像塊黑色的磚頭,只有最富有的人才用得起,因?要花三萬多元才能買來一個。家用轎車就更少了,所以那時候城市交通很舒暢,天也比現在透亮得多,總是陽光明媚。藍天白雲下,年輕人三五成群,騎著自行車,穿著體恤衫,圓領、短袖、後擺又肥又長,蓋著屁股。他們還不說「酷」,不說「印」,而是說「狂」、「派」和「蓋帽兒了」。體恤衫上還很少有名牌標誌,也沒有明星頭像,而是印著形形色色的話:「煩著呢,別理我」、「真搓火」、「不會來事」、「廣闊天地大有作?」、「所向無敵」;年齡稍大的就是:「拉家帶口」、「一事無成」;還有一些話,不分男女老少都能用:「咱們的領袖毛澤東」、「我吃蘋果你吃皮」、「想當官兒沒心眼」、「情人眼裏出西施」、「千萬別愛我,沒錢」,等等,後來又把「沒錢」的前邊加上「有氣」,說這樣才更符合實情也更解悶。
2月某一天,深圳賽馬俱樂部一聲鑼響,「猜頭馬有獎平地賽」便開場了。「入場券」每張港幣十元或人民幣八元,購買數量不限。無論是誰,看中一匹馬,把代號寫在上面,撕下副券投入票箱,便是「賭馬」了,不過,當時不叫「賭馬」而叫「猜馬」。馬場老闆許諾,把入場券利潤額的百分之六十五用來發獎,由猜中頭馬的人平分。駿馬奔騰,人頭攢動,全場鼎沸。鼎沸了三個月後,廣州也如法炮製。一個姓鄭的年輕人得了頭獎五萬元。這引起一百六十個中國記者和七十個外國記者的興趣,有美國《先驅論壇報》、英國「路透社」、法國「法新社」、日本「共同社」。他們說這是資本主義的東西,在中國從來沒見過。廣州市市長就回答他們:「馬在哪裡都可以跑,它不姓『社』,也不姓『資』。」如前所述,這是那個時代中國人的經典語言,無論窺測權力的還是謀取錢財的,嘴上都離不開這句話。直到多年以後,人們還認定它是1992年的焦點所在。

1992年的故事是從鄧小平出現在深圳開始的,時在1月19日,舊曆臘月十五。 上午8時,廣東省委書記謝非便率領屬下官員站在火車站的站臺上,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看到他們盼望的列車緩緩駛來,正是他們想象中的那個樣子,只是沒有那?長。車廂門開了,激動不已的人們看到鄧小平出現在門前,立即報以掌聲。他們希望聽到他開口說話,但卻沒有聽到,還得殫精竭慮地等一陣子呢,要等到服務員把一塊鋪著紅色地毯的木版架好,等到一輛中型豐田麵包車開過來,載著鄧小平和他的家人進入桂園。
就像每一次離開京城一樣,鄧這次出巡也是在一群地方官員的包圍中,但他的本意正是要見見這些人,看看京城以外的地方現在是什?樣子。他住下來,謝非想請他「作指示」,又思量他已千里勞頓,就忍住話頭,提議他休息,沒想到這時候他開口了:「坐車出去走,不會招搖過市吧。」
「不會,不會,您放心。」周圍的人這樣說,卻有點措手不及。大家發現這老頭兒急著瞭解情況,可是卻還沒有安排:原來不是說他就是來休息的嗎,怎?下車伊始就要「出去走」呢?
他走到院中,沐浴在冬日氣息中。院裏花木蔥蘢,在長期生活在北方的人們眼裏,南國的冬天也是一派春光。可鄧小平是不管冬天還是春天的,他的心思在另外的地方。他踱著步,全憑記憶,一字一字背誦自己八年以前給深圳的題詞:「深圳的發展和經驗證明,我們建立經濟特區的政策是正確的」。然後出了院子,走到深圳的大街上。圍著他的那些人越來越明白他的心思了。這位八十八歲的朝氣蓬勃的老人,光著腦袋,露著花白稀疏的頭髮,不穿大衣,話越來越多,帶著四川鄉音,在城市的喧囂中微微發顫。陳錫添後來回憶當日印象說:「他和藹可親,聊天時談笑自若,妙趣橫生。他沒有慷慨激昂之狀,經常是板著手指,平和地娓娓道來,卻道出了中國歷史的進程。」陳那時候是《深圳特區報》的副總編輯,也是唯一被允許到現場的記者。他的描述帶著個人情感,難免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