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的陷阱(BE0083)──解開 12 個數學的迷惑
Conned Again, Watson!: Cautionary Tales of Logic, Math, and Probability

類別： 自然‧科普‧數理>數學
叢書系列：NEXT
作者：科林‧布魯斯
       Colin Bruce
譯者：盛逢時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1年06月13日
定價：280 元
售價：221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96
ISBN：9571334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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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1

第一章　不幸商人案

這個男人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他蒼白的臉色。他那布滿皺紋的臉孔形同枯槁，兩眼無神地凝視前方，手上還提著大包、小包疾步穿越熙來攘往的牛津街，在人群中慌忙閃避，有人甚至對他大吼。沒多久，我大吃一驚。這個人我認識。於是我快步走到他前方，舉起手擋住他。

「詹姆士堂哥，」我叫道，「老哥，近來好嗎？真是的，你差一點撞到我！」

他看著我，我擠出的高興表情並沒有引起他的反應。他只是暫停腳步，馬上又開始跨步向前。我用小跑步才趕上他。

他斜睨我一眼。「華生，走開！我已經破產了，更糟的是還把別人拖下水。可憐的麥法林，他也倒了大楣。全是我的錯。華生，走開！我就像個瘟神。你看起來過得還不錯，我不想把親戚也拖下水。」

說完，他立刻把頭轉開，於是我當場愣住了。兩個月前我才看過他。沒錯，當時他看起來有點失魂落魄，但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因為那是在他父親的葬禮上。其實他們父子處得並不好。他父親是白手起家的企業家，對這個花大把鈔票受教育的長子毫不掩飾輕蔑之情。不過不管怎麼說，我萬萬想不到他會如此萬念俱灰！

我抓住他的手臂。「詹姆士，要是我放手不管，你一定覺得我很不夠意思。來吧！我們去喝一杯白蘭地。」

我們走進三馬蹄鐵酒館。平常我不到這種地方來，但這時已顧不了那麼多。我帶著堂哥走過滿是鋸屑的地板，到了吧台，點一杯雙份白蘭地。詹姆士輕啜，臉頰有了些許血色。

「這麼說吧！我保證，除非你願意開口，否則不過問你的事。但身為醫生，我想告訴你，有句老話說：『傾吐煩惱，煩惱減半。』來找我的病人中，有一半因為我凝神傾聽他們訴說病情，比我開給他們的藥方還管用。那麼，是什麼原因害你掉到這步田地？」

他欲言又止。「華生，我不否認傾吐心事可以鬆一口氣。但你一定要答應我，不只不插手，也不能把我等一下講的事情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我答應你。」

於是他帶我到角落的一張小桌子，四處張望了一下。我們顯然相當安全，不怕隔牆有耳。他又喝一大口白蘭地，然後開始述說他的遭遇，「你知道家父去世時，我繼承了華生馬車公司。」

自我有記憶以來，他父親的綠色出租馬車邊、斗大醒目的「W」，便是倫敦市區熟悉的景象，也提醒我，親戚裡面至少有個人賺了大錢。

「唔，我從未立志要當企業家，但因家父的希望，所以也只得逆來順受，並且下定決心盡我所能地把事情做好。除了督導日常的例行性工作，我也買了美國最新出版、談如何經營管理企業的書籍，並把裡面提到的原則拿來應用。華生，美國人把公司管理抽絲剝繭成精確的科學，實在了不起！雖然我發現家父用相當老式的方法管理公司，但我打算以新方法把這個家族事業的盈餘提高為兩倍。」

他神色悲傷地搖了搖頭。「不過看來我不像家父那麼在行。公司的盈餘不但沒有提高，我做的決定反而讓盈餘逐步下滑，最後竟然轉盈為虧。一個月前，公司會計開始提到清算的事情令我慌了手腳。要是發生那種事，我怎麼養家活口？這時麥法林出現了。

「他是家父的老友，不過我在葬禮上才認識他。後來他不時順道到公司來探視，聽我訴苦，以父執輩的身分提出意見。但除了一杯咖啡，他從來不求任何回報，我的信任之情也油然而生。說真的，我認為只有他才曉得公司的經營狀況有多糟。

「他希望能助我一臂之力，但很不幸，他本身的事業也陷入困境。他從事美國進口茶葉的生意，曾拿來品質絕佳的樣品給我看，說他本來在產地談好非常有利的價格。不過，進口關稅抵消了大部分的競爭優勢。」

詹姆士看著我說：「你知不知道，海關對大英帝國以外地區而來的茶葉，課徵了不公平的重稅，目的是保護在錫蘭和印度的利益？」

「這件事我早就聽說過，大家也爭論不休。波士頓方面還曾經為了這件事出了一點麻煩。當然了，要是他能避開關稅，就會賺很多錢。」我試著把氣氛弄得輕鬆些，但詹姆士沒有笑容。

「聽著，你不要說麥法林的不是。他根本不曾暗示我可以怎麼做。是我向他提起，並且最後在他很不情願的情況下，強迫他去做的。我說，可以用我的馬車把茶葉配送到倫敦各家商店，不會引人注意。

「麥法林聽說有一名地頭蛇在碼頭邊從事不法活動。這個人當過船長，住在東角，和很多船員都有接觸。地頭蛇也認識一些貪汙腐敗的海關關員，可以說服他們對特定時間從特定碼頭卸下的貨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也必須付錢給卸貨船隻的船長，但如果茶葉的數量很大，和繳稅比起來，仍然便宜許多。

「麥法林從未試過這種方法，一方面是缺乏膽量，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沒錢。這總共需要五百英鎊，而他畢生的積蓄只有這個數目的一半。那一天，我的商業戶頭存款碰巧略高於兩百五十英鎊，雖然我也曉得有幾筆帳單等著支付，但一夜之間賺兩倍的美夢令我心癢難熬。賺到的利潤不只可以讓我們止虧為盈，更能舒舒服服地過一段很長的日子。於是我把需要用到的錢從銀行領出來，也逼麥法林做同樣的事，並帶我去見地頭蛇。」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我起身再去點一杯白蘭地，這一次我要酒保用蘇打水沖淡酒精濃度。再次坐下後，詹姆士又小心翼翼地舉目四望，然後繼續說道：

「我們到了白教堂路上一棟便宜的海員寄宿房屋。麥法林的勇氣似乎越來越薄弱。我四處打聽地頭蛇住在哪裡，隨即找到後頭一間沒有幾樣家具的房間。幾分鐘後，一個我不曾見過如此高大和醜陋的人擋在門口，帶著狐疑的眼神打量我們。他用濃厚的外國口音，十分簡短地和我們交談。溝通了一陣子，我總算了解他的意思。當天晚上恰好有一個機會，如果我們趕得及把錢交給東印度碼頭的海關夜巡員，他可以和一艘剛靠港的貨船船長把事情打點好，茶葉會放在從碼頭邊看不到的廢棄倉庫，隔天早上再取貨。

「地頭蛇告訴我們，可以在藍錨啤酒屋找到那位正在喝酒的夜巡員。因為他不方便在那裡現身，所以我們必須把錢裝在信封裡，連同他寫的紙條交給夜巡員。而要認出那個夜巡員並不難，因為他上個工作是在碼頭邊當絞盤操作員，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一隻手。

『你們派一個人去，』地頭蛇說，『一個留在這裡。派去的那個人回來後，我再指示明天早上你們該怎麼做。』

「麥法林把信封交給我。『詹姆士，你去，』他說，『這裡頭大部分是你的錢，而且坦白講，我怕得要死。所以我在這裡等。』但地頭蛇搖了搖頭。他說，在那種環境中，我會像根發炎的大姆指一樣醒目，而麥法林戴的水手帽很稱頭，或許進得去。於是我們請他跑一趟。他臉色蒼白、手腳發抖。

「我不否認，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還沒見到他的人影，心中不免產生疑慮。但那種疑慮顯然多餘。他終於走進門來，雖然沒有吹著口哨，但表情如釋重負。

「『辦好了，』他說，『就像你說的，他在酒館裡。我剛把信封放在桌子上的時候，那個人看起來有點迷惑。不過等到我附耳低語說是地頭蛇給的，他點點頭，信封就像變戲法一樣消失在他的口袋裡。如果他原來不是左撇子，但經過長久的練習，左手已經和右手一樣靈活。』

「接著我發現地頭蛇兩眼盯著他不放。『那個人沒有右手，對吧？』他說得很慢。麥法林點頭。突然之間，地頭蛇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推到牆邊。『你這個笨蛋，』他大吼，『我告訴過你，要找的人沒有左手！你聽到我說的話，不是嗎？』接著他眼光帶著怒火，轉頭看我，『我告訴這個白癡，要找的是缺了左手的人，他才是那個夜巡員。』我驚駭莫名。我不記得他是不是說過。但我還沒說話，地頭蛇就放開麥法林的領子，摑了他一記很響的耳光。『你這個白癡，』他吼道，『你不只丟了錢，你那大嘴巴也公開了這件事，幾個月內再做這種事已經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