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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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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歷史‧傳記>歷史與現場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韋安仕
       Stephen Vines
譯者:霍達文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0年07月17日
定價:300 元
售價:237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40頁
ISBN:957133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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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3

新任特區行政長官董建華是接替彭定康出任政府最高首長的人,他決定不要住進港督府,這是他和香港殖民地過去決絕的另一表示。雖然大家都預期他會出席英國的告別式,但他其實並不想去。他反而盡可能殷勤地招待中國國家主席江澤民。江澤民在傍晚時分從深圳飛了短短的一程到達香港。中國這一方的人都太忙碌了,沒有時間揮別從此就要離開的殖民宗主國。英國對這種冷淡待遇勉強擺出一副大方樣子,而且還假惺惺的宣稱,董建華不能來,英方很能理解,而且英方也從未預期中方會有人出席。

中方領導人連主權移交儀式前的餐宴都沒出席,這一點反而比較容易解釋,但英方也宣稱,這無足為奇,因為他們也不預期中方會有人出席。

於是查爾斯親王、英國首相布萊爾以及英方代表團也自行用餐,菜色包括煙燻蘇格蘭鮭魚、雞肉和「紅果布丁」。唯一出席的中方高階官員是錢其琛。錢其琛的上司卻在維多利亞海峽對岸紅磡享用高級的中國菜。

在記者眼中頗有「羅威納犬」味道的英國外交部發言人舒恩瓦德(Nigel Scheinwald)在前一天卻不斷打電話給我和其他記者,宣稱不會有不給面子的情形,而且一切都按照原定計畫進行。

事實上,關於中方是否出席這一點,本來就沒有什麼計畫,主要原因是中方官員要拖到最後一分鐘才願意討論這個問題。這一點使雙方都覺得很不耐煩。英方相信,中國故意用惹人爭議的方式布置主權移交儀式的後續活動,使主權移交後,英方幾乎完全不可能參加。
原因是中國突然決定,凌晨一時半特區官員宣誓儀式也把臨時立法會的議員包括在內。臨時立法會是中方授意成立以取代民選立法局的機構。英方早已宣布臨時立法會不合法,只會讓民主倒退。

英方最初的構想是在威爾斯親王及彭定康在七月一日子夜搭乘皇家遊艇「不列顛尼亞號」離去後,讓英國首相和外長在香港稍事逗留。但在中方堅持把臨時立法會的宣誓儀式納入特別行政區官員的宣誓儀式後,美國馬上宣布國務卿歐布萊特(Madeleine Albright)女士不會出席儀式。也許有人會以英國在這件事上率先表態,但卻拖了好幾天才宣布布萊爾和庫克將參加歐布萊特女士的杯葛行動。

英國外交部發言人說:「我們非常反對這個嬰兒,所以這嬰兒出生時我們會不在場。」當時這聽來好像是一句可圈可點的話,但這句話很快就被破壞無餘了。過了幾天,英國宣布將派代表出席宣誓儀式。

事情很快變得更惱人了,原來英國前首相奚斯及前外相侯艾將出席儀式。這些中國通的最後一擊,目的是要和他們認為彭定康搞出來的糟糕政策保持距離。中方事前做夢也想不到英方代表團會公開鬧分裂,因此對英方陣營的亂局不禁覺得又好笑又不解。

這件小小的事件讓我們看到很多。首先,英國人頻頻宣稱為香港人爭取利益,即使在移交主權之後也是如此,這其實是欺人之談。其次,這件事讓香港的民主派看到,英國有時看來是他們的盟友,但其實並不是什麼強而有力的支持後盾。

英國更關心的是其自身利益以及不要為新任駐香港總領事增添麻煩。這位駐港領事過去稱為貿易專員,不論駐港領事或貿易專員,其任務都是照顧英國在香港的經濟利益。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事件顯示了英國處理和中國關係的手法有多糟。當初英國決定讓布萊爾和庫克杯葛宣誓儀式,特別是英國還設法遊說他國參加杯葛(結果無功而退),顯然惹火了北京的領導層。這對本來氣氛就不佳的移交儀式談判更是火上添油,也是中方杯葛英方告別儀式及中方領導層拒絕參加英方主權移交儀式前的「最後晚餐」的主要理由。一名臨時立法會議員對我說:「這只顯示你們的政府不懂得如何和中國打交道,他們看起來笨笨的。」他們的確如此。

到最後,主權移交移式成了英國和平撤出帝國各殖民地歷史上最短暫,最徒具形式的事件。新舊主權國的首腦公開碰面的時間不到四十分鐘。

英國國旗降下之後,緊張而不自在的江澤民怎樣也無法把英國兩個字說出口來,更不要說「大不列顛」四個字了。他唯一提到要撤走的香港殖民宗主國的地方就是他談起中英聯合聲明時。江澤民用很不自然的中國官僚口吻宣稱:「經過一世紀的變動後香港回歸祖國,顯示從現在開始,香港同胞成了這塊中國土地的真正主人,香港已經進入一個新的發展階段。」

江澤民然後用中共的標準方式暫停演說,等候大家鼓掌,他還率先拍掌,用右手輕拍木然不動的左掌。他講完話之後,看得出他也鬆了一口氣。然後,中英雙方的代表從禮台步下,這是個經過細心安排的步驟。威爾斯親王和江澤民首先一起步下台階,然後就是布萊爾和李鵬這一對。布萊爾表現了一點顯然是無意,但卻令人拍案叫絕的肢體語言。他和李鵬準備一起步下禮台時,竟然稍稍退縮了一點 。美國副總統高爾(Al Gore)在此之前訪問北京時,就已經很不高興要和「天安門屠夫」合照了。布萊爾一向很重視拍照的場合,也許他和高爾有同樣的想法。

中國政府決定由江澤民出馬後,中方那些對繁文縟節緊張到不得了的官員就開始擔心英國沒有和江澤民同等地位的人出現的問題。英女王的兒子查理還夠不上和江澤民分庭抗禮。於是他們開始要求英方晉見江澤民,要威爾斯親王帶著布萊爾、庫克、彭定康和各英方從屬在主權移交儀式舉行前,前往會議展覽中心和中國國家主席會面。

在禮節方面,英國外交部的官員倒是一點也不馬虎。他們說,會面不成問題,這其實也只不過禮貌性的拜會而已,但要威爾斯親王屈駕則萬萬不能,雙方領導人要同時抵達,否則大家都不用去了。

中方並不高興,但還接受了此一安排。但彭定康故意面帶微笑伸出手來,讓中方領導人別無選擇,只得一握這個他們稱為「千古罪人」的手。彭定康上次企圖和任何一位稱得上是中方官員握手的時間是前幾年的事,當時是大嶼山寶蓮寺大佛的開光儀式,他向中方駐香港的最高階官員周南伸出手來。周南反應非常快,馬上裝成他是一名虔誠佛教徒的樣子,合十為禮,迴避了和彭定康的肢體接觸。

不論和彭定康有「肌膚之親」多麼讓人討厭,中國政府迫使布萊爾及庫克提早離開英方的告別儀式,前往江澤民下榻的酒店和江澤民一行會面,總算是一項小勝,因此也很滿意。當時香港還是英國屬地,但中方卻有辦法把禮儀倒過來,讓還是主人的英國前往客人的住所會面。外人看來,這一點點勝利實在小得可憐,在外交場合較勁的人卻看得很認真。

英國揮袖離開主權移交儀式時,錢其琛為其前導,但錢只送他們到會展中心的大堂為止,讓威爾斯親王和彭定康自行脫隊離開登上皇家遊艇「不列顛尼亞號」,這是「不列顛尼亞號」的最後一趟旅程。布萊爾和庫克則在清晨乘飛機返回英國,以便及時出席工黨政府提出的首項預算案。

彭定康有一大群朋友老早就聚集在碼頭向他道別,威爾斯親王則有點要自己照顧自己的味道。「不列顛尼亞號」駛出港口時下著滂沱大雨,很少市民聚集看著她離去。彭定康發電報給倫敦的外交部說:「我已經卸下主持這個政府的責任了。天佑女王。彭定康。」對於英國來說,戲已經落幕了。

新落成的會展中心裡面很涼快,在會展中心之內的人彼此握手之際,幾群少數意志堅定的示威者卻開始在會展中心門外聚集。在此之前,董建華曾呼籲香港人不要舉行示威,破壞「這高興的場合」。但還是有人堅持這樣做,一如他們在不到一個月前,成千上萬地走上街頭紀念天安門廣場大屠殺時一樣堅持。

在主權移交的晚上,引起騷動的是傾向無政府主義的「四五行動」,這個組織的得名,是來自1970 年代中國大陸的民主運動。他們試圖逼近會展中心,他們帶了一具戰車模型,以提醒人們 1989 年的大屠殺。警方非常緊張。他們多次接到命令,示威者不但不能露面,連他們的聲音都不能聽到,於是他們用揚聲器播出貝多芬的交響樂,把示威者的聲浪壓下去(事後發現,原來違法的竟是警方而不是示威者,因為警方並未支付公開播放的權利金)。

雖然警方的反應有點滑稽,但也讓人也有點擔心,因為當時香港警方展現的反射行為,有如把示威視為非法的威權主義國家警察一樣。比較少人知道,但也許讓人更擔心的是,警方在移交主權儀式及後續活動的五天時間內關閉了會展中心附近所有的報攤。警方擔心的是官方的訪客也許會看到一些他們覺得在政治上有攻擊性的報刊。這一點是一位朋友告訴我的。她先生是一份內容不錯的觀察中國刊物的編輯,他的經銷商事前告訴他,他不會在會展中心附近看到他編的刊物發售。我覺得,壓下示威者的聲浪以及阻止刊物出售,並不符合警方官方報紙《警聲》(Offbeat)的一則標題,這標題說:「警方勝利迎來新時代。」指揮香港兩千餘名員警參加這次行動的李明達警官說得對:「 6 月 30 日子夜之後不會有鎮壓行動,所以來自各方面的示威者暢所欲言。」

把話說得最明白的是被逐出立法局的民主黨籍議員,他們在殖民地式的立法局大樓陽台上舉行示威。立法局大樓原址是香港高等法院。大律師出身的李柱銘是民主黨黨魁。事前他說過,假如當局不讓他占領立法局大樓的陽台,他爬梯子也要爬上去。很難想像這位衣冠楚楚的律師會採取這種用肢體言表達他的不合作行動。幸而,他和他的同志不必履行他的諾言,原因是他們和香港當局達成了一種香港式的妥協,民主黨人可以示威,當局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民主派人士(不僅僅是民主黨人)要表達的是,他們歡迎中國收回主權。李柱銘說:「作為中國人,香港不再受英國統治,我們感到很驕傲。但我們不禁要自問:何以我們再次作為中國人要付出這樣高昂的代價?」

不過,民主派人士也許未能很準確地掌握社會大眾的情緒:大部份人似乎願意讓新政權有個表現的機會。態度實際的香港人在走著瞧,他們有點半信半疑,有一點點樂觀。在中國統治的頭一天,香港大學社會科學研究中心進行了一項民意測驗,接受訪問的人中,58 % 對主權移交「沒有特別的感覺」,31 % 宣稱樂觀,只有 5 % 的人宣稱他們擔心。

董建華在過去一個月花了不少時間在公開場合大談亞洲人的價值觀,言論中充滿民族主義的論調。有人建議他不要再那麼熱心的搖旗吶喊了,不如直接切入香港人最關心的錢包問題。他以香港特別行政區長官身分第一次發表演說時指出:「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提高香港的經濟活力及維持經濟成長。」然後,他提出了一系列的承諾,說要怎樣怎樣幫助提倡經濟和社會福利。這是具體而實在的表現,很符合社會大眾的胃納。

新秩序建立起來了,緬懷過去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但難免有人會比較一下過去和現在,這種比較有時也是發人深省的。我個人猜想,英國過去一百五十多年的統治鈐記將會逐漸淡出。
董建華以行政首長發表演說時指出:「我們香港人將在歷史上首次成為主宰自己命運的人。」董建華講這番話時,中國領導人在旁邊聽著,不斷點頭稱善。畢竟他們預先查核過了董建華的講演稿,包括文中提到的香港人主宰自己命運之說。

英國殖民時代結束了,但中國是不是在香港建立另一種殖民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