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輕狂(AI0060)──我的生活與愛
My Life and Loves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藍小說
作者：法蘭克‧哈里斯
       Harris Frank
譯者：陳蒼多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1年02月26日
定價：288 元
售價：228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52頁
ISBN：9571333255

【代譯序｜引言 1｜引言 2｜前言 1｜前言 2｜ 書摘 1｜ 書摘 2｜書摘 3】

▼  書摘 1

第一章　我的生活與愛

記憶是「繆斯的母親」，是藝術家的原型。一般而言，記憶都會選擇與彰顯重要的部份，省略偶發和瑣碎的部份。然而，有時記憶也會犯錯，就像其他藝術家一樣。無論如何，我大體上是以記憶做為我的嚮導。

我是誕生於 1855 年 2 月 14 日，父母根據父親兩位弟弟的名字把我取名為詹姆斯‧湯瑪斯。我的父親在海軍服務，是一位中尉，指揮一艘緝私船或砲艇，我們孩子們很久才會看到他一次。

我最早的記憶是：我父親的弟弟詹姆斯把我放在他的腳端上，彈動著。詹姆斯是一艘印度貿易船的船長，他在我大約兩歲時造訪我們位於克利南部的家。我清楚地記得，當時我為他背誦了一首讚美詩，母親坐在壁爐的另一邊，為我提示遺忘的部份。然後，我要他再用腳端彈動我一會：我只想要這樣。我記得母親告訴他說，我會看書，他聽了很驚奇。

接著我所記得的事想必是在大約同樣的時間。我坐在地板上尖叫著，父親走進來，問道：「怎麼回事？」

「是吉姆小少爺在尖叫，」保姆不高興地說，「先生，他只是發一發脾氣而已。看啊，他眼中並沒有淚。」

想必是大約一年後，我很自傲能夠在一個很長的房間走來走去，同時母親把手放在我的頭上，說我是他的一支手杖。

然後，我記得有一個夜晚到母親的房間，對她低語，吻了她，但是，她的臉頰冰冷，沒有回應，於是我尖叫著，驚醒了房子的人──她死了。我並沒有感到悲傷，但是家中平常的活動忽然中止，讓我感到很苦悶，也覺得很可怕。

兩、三天後，我看到棺木被抬了出去。保姆告訴我的姊姊和我說，我們永遠不會再見到母親，我只是感到很驚奇，不知道為什麼。

我的母親是在我快四歲時去世的，不久之後，我們搬到靠近都柏林的京斯頓。我習慣在夜裡跟大我四歲的姊姊安妮一起起床，去搜尋麵包、果醬或糖。有一天早晨大約破曉時分，我偷偷走進保姆的房間，看到一個男人躺在她身邊，是一個留著紅鬍子的男人。我把姊姊拉進去，她也看到這個男人了。我們又溜出來，沒有驚醒他們。我只感到驚奇，但是，第二天保姆不給我糖加在牛油麵包上，於是我說：「我要去告密！」我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當時並沒有現代新聞學的觀念。

「告什麼密？」她問。

「昨天夜裡有一個男人在妳床上！」我回答。

「噓，噓！」她說，然後給了我糖。

從此以後，我發現，無論我想得到什麼，只要說聲「我要去告密」就行了。有一天，我的姊姊甚至想知道我要告什麼密，但是我卻不說。我很清楚地記得，我當時覺得比她高人一等，因為她不夠聰明，無法像我一樣去「挖掘糖礦」。

4、5 歲時，我跟姊姊安妮一起被送到京斯頓一家由佛洛斯特夫人所經營的女子寄宿學校。我的算術能力很好，所以被分到年紀最大的女孩那一班。我盡力表現，因為我想跟這些女孩待在一起；至於我為何喜歡這樣，卻說不出所以然來。我記得，坐得最靠近我的那個女孩經常把我抱起來，放置在高椅子中。我也記得，我都會很快算出複雜的除法和比例式，因為我一算好了，我都會很快算出複雜的除法和比例式，因為我一算好了，就故意把鉛筆丟在地板上，然後轉身，爬下椅子，表面上是去撿鉛筆，但實際上是去偷看女孩子的腿？為什麼呢？我也說不上來。

我的成績是班上最後一名。女孩子們的腿越往長桌子的方向伸延時就變得越大，而我喜歡看大腿。

我隔壁的女孩一旦看到我不在座位，就會把椅子往後移，叫我的名字。我會假裝剛找到鉛筆，然後說鉛筆掉下去了；她會再把我抱回高椅子。

有一天，我在桌子另一邊靠近桌面的地方，注意到一雙美麗的腿。這個女孩的後面想必有一扇窗，因為她的腿一直到膝蓋的地方都沿在充分的亮光中。我內心很激動，興起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感。她的腿並不是所有女孩中最粗的，我感到很驚奇。在那個時刻之前，我都自認最喜歡最粗的腿，但是，此時我卻看到，幾個女孩──無論如何有三位──擁有更粗的腿，但卻都不像她的腿那樣好看，腳脖子那麼苗條，線條逐漸細下去。我很著迷，同時也有一點害怕。

我爬回自己的座位，小腦袋中有一個想法：我能夠接近那雙可愛的腿也許能夠觸碰它們嗎？──可真是令人喘不過氣的期望！我知道，我可以故意讓鉛筆滾到那雙腿之間。第二天，我真的這樣做了，然後爬到接近那雙腿的地方──我的心幾乎跳到了喉嚨的地方，然而卻又有一種奇異的快感。我伸出手要去碰。忽然我想到，我這樣一碰，這個女孩會嚇一跳，把腿縮回去，然後我就會被發現，然後──我害怕起來了。

我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去思考，不久就發現了解決的方法。第二天，我又爬到那個女孩的腿旁，激動得快窒息了。我把鉛筆放在靠她的腳趾的地方，左手伸到她的兩腿之間，好像要去拿鉛筆，很小心地觸碰她的小腿。她尖叫起來，縮回了腿，緊夾著我的手，叫著說：「你在那兒做什麼？」

「拿我的鉛筆，」我謙卑地說。「掉下去了。」

「鉛筆就在那兒，」她說，用腳踢著。

「謝謝，」我回答，大喜過望，因為我的手上仍然留有觸碰她柔軟的兩腿時的那種感覺。

「你可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傢伙，」她說。但是我不介意。我已經第一次品嘗到樂園以及禁果的滋味──真正的天堂！

我記不得她的臉孔──似乎很令人愉快的臉孔，這是我唯一的記憶。沒有一個女孩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我仍然能夠記得，這個女孩那雙好看的腿帶給我讚賞與愉快的興奮之情。

我詳細記錄這件事，因為只有這件事留存在我的記憶中，也因為這件事顯示出，性的感覺可能出現在童年的早期時光。

大約 1890 年的某一天，我跟梅雷灰茲、華爾特‧佩德和奧斯卡‧王爾德（註 1）在「公園巷」吃飯，討論到一個人性覺醒的時間。佩德和王爾德都認為性覺醒是發情期的徵象。佩德認為，性覺醒大約開始於 13 歲或 14 歲，而王爾德則認為是遲至 16 歲，讓我覺得很驚奇。只有梅雷狄茲認為早一點。

「性覺醒以偶發的方式出現，」他說，「有時在發情期之前。」

我記起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拿破崙說，他在 5 歲之前就愛上一位叫姬亞康米妮妲的同校同學，但是，甚至梅雷狄茲也一笑置之，不相信一個人這麼早就可能顯示出真正的性感覺。為了證明我的證點，我就提供上述的親身經驗，梅雷狄茲聽多了後停頓下來。「很有趣，」他沉思著，「但是很異常！」

「大自然，」歌德說，「在異常之中顯露其秘密。」我的情況也許是一種值得注意的異常。

一直到幾乎 6 年之後，我才又經驗到另一次性感覺。當時我是 11 歲，從此以後，這種感覺就幾乎不曾間斷過。

我被編入學生年紀最大的算術班，結果為我帶來了麻煩，因為我跟女校長佛洛斯特夫人處得不好。她很生氣，似乎認為，我的拼寫應該跟算術的演算一樣正確。一旦她發現我無法正確地拼寫，就會拉起我的耳朵，還經常把長長拇指指甲戳進我的耳朵，一直到血流出來。我並不介意那種劇痛；事實上，我反而很高興，因為由於她的殘酷，年紀較大的女孩都同情我，她們時常用手帕擦擦我的耳朵，還說佛洛斯特老夫人是野獸，是貓。

有一天，父親派人來找我；我跟一位下級職員到他那艘停在港口的船上。我右耳的血流到衣領的地方。父親注意到了，也看到舊傷痕，他很生氣，帶我回到學校，對佛洛斯特夫人以及她對我的懲罰提出異議。

我記得，我緊接著就被送去跟大我十歲的大哥維爾農住在一起。他在讀大學，跟朋友一起住在格爾威。

我在那兒度過以後的五年時光，在記憶中是一片空白。我在那幾年中沒有學到什麼──除了學會玩「捉人遊戲」、「捉迷藏」、「徒步者」，以及「球戲」。我就像一隻健康、強壯的小動物，不會感覺到疼痛，也沒有一絲的思想。

然後我記得在貝爾法斯所發生的一個插曲。大哥維爾農和我跟一位衛理公會的年老教徒住在一起。這位教徒總是強迫我跟他一起去上教堂，在做禮拜時戴上一頂小小的黑色無邊便帽，讓我充滿羞愧的感覺，也讓我很憎惡他。人生會有一段時間，所有特殊或個人的事情都會激起厭惡的心理，引起反感的情緒。

我在貝爾法斯學會「到處遊蕩」以及說謊，只是為了不去上學，為了有時間玩。後來，我的大哥發現我在咳嗽，請來一位醫生，知道我肺部充血。事實上，我是整天玩耍，不曾回家吃晚飯，很少在七點鐘前回去，因為我知道大哥維爾農七點才會回家。我提到這件事，因為在被限制在家裡時，我在那位衛理公會的年老教徒床下發現一套醫學的書籍，裡面有內臟和男女生殖器的彩色圖。我大肆閱讀每一本書，多年來一直沒有遺忘從其中所學到的知識。很奇怪的是，我並沒有在當時了解到主要的性知識，而是在不久之後與同年紀的男孩說話時學習到的。

我在貝爾法斯只學到遊戲和運動的規則。我的大哥維爾農每天晚上都到一間體育館，在那兒做運動、練習拳擊。讓我很驚奇的是，他的運動表現並不是最佳的。所以，當他在練習拳擊時，我就開始練習一些單槓動作，把身體往上吊，下巴伸到單槓上方，不斷重複這種動作，一直到有一天晚上，維爾農發現我能夠連續做 30 次：他的讚美讓我引以為傲。

大約在這個時候，也就是我大約 10 歲時，我們全都團聚在卡利費古斯。我的兄弟姊妹們第一次在我心目中成為生動的個別生命。維爾農去銀行當職員，整天不在家。比我大 6 歲的威利，以及安妮，還有比我小兩歲的柯麗希，去上同一間學校，只不過女孩走女孩的入口，老師都是女的。威利和我在同一班。雖然他長得比維爾農還高，但是我在大部份的課程中都能勝過他。然而，有一個重要的科目，他卻是輕而易舉獲得全校第一。第一次聽到他朗誦麥考萊的〈艾維利戰役〉時，我都陶醉了。他做出手勢，聲音的變化是那麼自然，令我讚賞不已。

註釋：

註 1：喬治‧梅雷狄茲（1828─1909）；哈里斯在第一、二卷詳細談到他。佩德（1839─94）。不爾德（1854─1900）；哈里斯曾寫了一部他的傳記，很迷人，但卻大大貶抑他；這部傳記也許是哈里斯最佳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