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解微軟帝國(IN0011)
Pride Before the Fall: The Trials of Bill Gates and the End of the Microsoft Era

類別： 法律叢書
叢書系列：INTO系列
作者：約翰‧海勒曼
       John Heilemann
譯者：余淑賢、王楚鳳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1年12月24日
定價：260 元
售價：205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56頁
ISBN：957133569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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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1

序曲　下馬威

芝加哥那位法官要他簽名，只須寫下「比爾．蓋茲」（Bill Gates）就行了。

從法院正式下令微軟與司法部門調解，到 2000 年三月上旬，已經整整三個月的時間了，蓋茲也知道時間所剩無幾。聯邦法官傑克森（Thomas Penfield Jackson）隨時都有可能宣佈美國政府控告微軟一案的裁決，這宗訴訟是美國歷史上最重大、最具爭議性的反托拉斯案之一，沒有人會對案件的結果有所懷疑。1999 年 11 月，傑克森提出一份長達二百零七頁的「事實認定報告書」，令人訝異的是，他完全不採信微軟方面的說辭。如果判決接受了這些被認定的事實，情形就大為不妙，這家世界上最有價值的公司可能要面臨被分割的命運。

微軟免於分割的最後希望，操在另一位法官手中：芝加哥的帕斯納（Richard A. Posner）。他是美國第七巡迴上訴法庭（Court of Appeals for the Seventh Circuit）的首席法官，也是一位夙有聲譽的保守派法學家。芝加哥大學法學院院長稱他為「當代最偉大的反托拉斯法學者和法官」。傑克森在公佈「事實認定報告書」後不久，打了一通電話給帕斯納，懇請他介入調解這宗官司，因為在訴訟期間，微軟與司法部的關係已經惡化。在打這通電話之前，傑克森連帕斯納會不會接他的電話都沒有把握，所以當帕斯納毫不遲疑地答應其請求時，傑克森又驚又喜。若換了其他人，要在劍拔弩張的微軟與司法部之間營造和平，簡直是緣木求魚。但是憑藉帕斯納的聲望，傑克森希望，或者說祈求本案能圓滿解決。

帕斯納的辦公室位於芝加哥商業區德克森（Everett M. Dirksen）聯邦法院大樓的 27 樓。從 11 月底以來，他每週都召集一批司法部的律師以及經濟學家，同時也從微軟方面召集一組類似人員，然後分別會見他們，不讓兩邊人馬共處一室。根據一位參與者說，在進行調解的最初兩個月內，他們重新審核了證據，辯論也重新來過，帕斯納等於是將該案又審了一次。對於帕斯納的全神投入，連蓋茲本人也十分意外。一月時，蓋茲從西雅圖搭機來和法官進行面對面會晤，之後又通了十次左右的電話，其間帕斯納對於微軟的經營運作進行深入而詳細的探究。後來蓋茲告訴我：「這個傢伙聰明絕頂。」這是蓋茲給帕斯納的最高讚美。

到了二月，帕斯納自認對這宗商業案件已有充分的瞭解，準備趁熱打鐵使雙方簽署一份和解協定。（儘管他的技術背景較弱，經過幾週的輔導，像「預設網路瀏覽器」這樣的術語仍舊讓他感到困惑。）他擬出幾套協議草案，皆對微軟的行為有所限制。在交給反方每一個草案之後，帕斯納徵求他們的意見與批評，然後快速做成另一個草案；帕斯納就是透過這種辦法來尋求雙方的共識，在大約一個月的時間裡來來回回、周而復始地進行著，直到第十四草案為止。第十四草案出爐後，帕斯納相信他可以做出一個讓司法部滿意其嚴苛程度，又不至於讓微軟覺得太過於嚴苛而予以反駁的決議。經過一番潤色之後，帕斯納問蓋茲是否接受第十四草案？當蓋茲說可以的時候，帕斯納就告訴他，為了向司法部鄭重表明微軟認真的態度，最好的做法就是蓋茲親自在草案上簽名。

許多微軟的員工都認為帕斯納過於天真，即使公司犧牲了原創的產品，或者更重要的東西——程式原始碼，政府也不會知足。有些人則覺得第十四法案過於嚴苛。雖然蓋茲也聽見了這些質疑者的論點，但是他只想快點擺脫這個惡夢，於是忍氣吞聲，草草簽下了名字。

這些質疑者是對的：第十四草案仍舊不能滿足司法部的要求，司法部希望對微軟的行為有更多的限制，同時讓漏洞更少一些。儘管如此，帕斯納還是認為可以達成和解。接下來的一個月內，他又不斷提出第十五、第十六與第十七草案。在三月的最後一週，帕斯納打電話給傑克森，說他快要達成協議了，要求再給他十天。（傑克森十分相信帕斯納能夠成功調解此案，因而前往舊金山渡假。）到了 3 月 29 日，第十八草案完成，反映了司法部的最後提議。

在蓋茲位於華盛頓州瑞德蒙市（Redmond）的辦公室裡，核心幹部群召開會議，進行攸關公司命運的討論。蓋茲在整個調解過程中有幾位參謀：微軟新上任的執行長巴爾默（Steve Ballmer）、首席顧問鈕康（William Neukom）、資深經理人馬瑞茲（Paul Maritz）、歐沁（James Allchin）和馬格里亞（Robert Muglia）。眼前的文件要求微軟必須統一視窗作業系統的價格；禁止微軟與網路服務供應商（ISP）、網路內容供應商（ICP）簽訂獨佔性契約；同時強迫微軟必須開放電腦應用程式介面（applications programming interfaces, APIs），也就是在作業系統中允許其他軟體的運作。儘管第十八草案也允許微軟增加視窗作業系統的一些功能，例如引起這場訴訟的網路瀏覽，但個人電腦製造商也獲准使用沒有上述功能的作業系統版本，而且有權利獲得微軟授權使用原始碼，來自行設計個人電腦，整合其他競爭者的軟體，或自行決定增加哪些功能。

對這項草案的批評不勝枚舉，很多人認為草案通篇充斥著雞毛蒜皮、無關痛癢的小打小鬧，但是微軟的高階主管們卻不這樣認為。即便被蓋茲要求扮演檢方角色的主管（馬瑞茲以及馬格里亞）也認為，第十八草案有百害而無一利，主張蓋茲不應簽署。

而在矽谷以及華盛頓特區，蓋茲拒絕第十八草案被視為無情、短視以及自大的行為，是他和聯邦政府長達三年的抗爭中無以復加的錯誤。但即使經過幾週，甚至幾個月之後，蓋茲仍然毫不懷疑自己所做的決定，以及對第十八草案的不屑。身為律師之子，蓋茲深諳契約用語，一眼就能看出什麼是不好的交易，而第十八草案將會毀了他的事業。他知道法庭不完美，而且他認為傑克森法官比一般人還糟糕。但蓋茲有「信心」，他告訴我：「總之，司法體系會找到完全正確的答案。」

無論蓋茲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卻迅速產生不可逆轉的效果。3 月 31 日，微軟的鈕康寄了一些資料給帕斯納，做為第十九草案的基礎。稍後帕斯納透過電話，向司法部說明了第十九草案的內容。隔天下午，距他自己設定的最後期限還有四天，調解人宣佈調解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