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不是愛情騙子(CG0054)
Dogs Never Lie about Love

類別： 飲食‧休閒‧娛樂>園藝寵物
叢書系列：生活事典
作者：傑佛瑞．麥森
       Jeffrey Masson
譯者：莊安祺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9年02月24日
定價：230 元
售價：182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64頁
ISBN：9571328383

【杜白序｜自序 1｜自序 2｜結語】

▼  自序 1

尋找狗的情感

狗不會浪費時間追思過去，
也不會焦慮地等待可怕的未來，
牠們永遠活在當下。

「對人的愛已經成為狗的本能，幾乎不容置疑。」這段話出於達爾文於 1859 年出版的《物種源始》。他繼續寫道：「所有的狐、狼、胡狼和貓屬動物，經馴養之後，依然亟欲攻擊雞禽、羊和豬；由土著不養狗的火地（Tierra del Fuego）（註 1）及澳洲等地所帶回來的小狗身上，這樣的性向也一樣無法克制。但另一方面，經過教養的狗，縱然非常年幼，也毋需教導，就知道不可攻擊雞禽、羊和豬。」

達爾文似乎在議論動物的情感在演化功能中舉足輕重，甚至演化可能根源於情感，因為他說「對人的愛」造成了家犬本能的變化。這個論點在最近蔚為風尚。

超越物種的本能之愛，是非常特別的現象。我們人類經常體驗這種情感：我們愛狗、貓、馬和其他種種動物。但許多科學家雖然會承認他們愛所研究的動物，卻恐怕很少人會說，他們研究的對象會回報他們的愛。

然而狗的情緒反應與我們如此相似，教我們忍不住以為兩者如一：狗的歡喜好像與人的歡喜相同，狗的悲傷也和人的一樣。但我們卻永遠不能說：我們知道狗的感覺。狗兒的歡喜與悲傷是犬類獨有的，和我們人類可能有非常微妙的差別，難以辨識，無法言傳。而且我認為，就算我們能瞭解狗兒的內心世界，也不可能進入這樣的世界，完全體會牠們的感覺。永遠有難以捉摸的地方，讓我們無法以自認能理解另一個人類心靈的方式，闖入狗兒的靈魂。

許久以前，英國演化學者羅賓森（Louis Robinson）在《馴養動物之野性》（Wild Traits in Tame Animals）一書中，談到了人狗之間相似的情感境界，下面是他有趣的先知灼見：

「有人說，人之於狗，就像神之於人；但若想想我們把神祇看成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人，以人類一般的方式愛、恨、欲、嗔，就不免教我們覺得：以狗的觀點看來，主人是隻身高拉長而又異常狡黠的狗──雖然外形和舉止和一般的狗兒不同，但本質卻是犬類無疑。」

在與蘇珊．麥卡錫（Susan McCarthy）合著的《哭泣的大象》（When Elephants Weep）一書中，我避免大篇幅討論馴養的動物，因為我覺得狗、貓、甚至鸚鵡，都可能因為和人太親而遭「污染」，唯有探討很少甚或沒有與人接觸的動物，才能更瞭解牠們純粹的情感。然而追本溯源，我之所以會覺得動物有複雜的內心世界，充滿深沈的情感，其實是導因於我與狗兒的相處。

我最愛狗兒的一點，是牠們能夠這麼直接、這麼強烈地表達情感。每當我喚我生平的第一隻狗──可卡犬塔菲一起出去散步，牠必歡欣鼓舞，順時針繞著房內跑，越來越快，彷彿載不動滿溢的歡樂似的。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沒有任何生物能像狗這般生動地表達歡悅之情。但若我告訴塔菲牠不能跟著我，「不行」才剛出口，牠就宛如遭受沈重打擊，垂頭喪氣，教人不忍。大概也沒有任何一種動物會像遭拒的狗那樣，表達出如此深沈的失望。

也許對狗根本不該用「不行」這樣的措辭，因為打擊太嚴重了。並不是狗不懂這樣的觀念，但不知怎的，牠們一聽到親愛的人類朋友吐出這兩個可怕的字，就陷入恐怕難以自拔的憂鬱。當然，幾分鐘後，牠們還是恢復了──這也是我愛狗兒的一點。牠們體驗感情淋漓盡致，但一旦這段情緒結束，就到此為止，牠們已經準備迎接下一個經驗。狗不會浪費時間追思過去，也不會焦慮地等待可怕的未來，牠們永遠活在當下。

雖然我一生中養過幾隻狗，但在我動手寫這本書時，家裡並沒有養狗。我懷念有狗的時光。其實，也許這本書只是我想要再度養狗的藉口，因此我開始找三隻狗。為什麼三隻？一隻顯然太少，四隻太多，兩隻太普通。而三隻，呵，以我為首，正是狗群之始，而一群狗也很有意思。

我希望至少有一隻純種狗，最好是成犬，並已接受過一些訓練。我和距舊金山四十分鐘車程的郊區聖拉斐爾「導盲犬訓練中心」的訓練員戴爾羅斯聯絡，他建議我申請一隻「轉換生涯跑道」的狗，也就是原本打算做導盲犬，後來卻發現不太合適只好改行的狗。於是我經常往返聖拉斐爾的美麗學園，等著適合我的狗兒出現。

怎麼樣才算適合的狗兒？選狗就好像在進行盲目約會，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會邂逅誰。但反過來看，一般人很少會和僅邂逅一小時共進晚餐的陌生人結婚，我卻在短暫的拜訪之後，就要和一隻狗建立長達一輩子的關係。「導盲犬訓練中心」訓練的狗有三種：金毛獵犬、拉布拉多獵犬和德國狼犬。我已經見過兩隻拉布拉多，都是公的，體型魁梧，精力非常充沛，兩隻我都喜歡。我也看了一隻母德國狼犬，體型瘦小，但非常敏感，我也喜歡這隻。我問戴爾羅斯的意見，他覺得狼犬比較溫順，因此比較適合我。我詢問牠的經歷。

牠名叫莎夏，是隻瘦巴巴的（約三十一公斤）短毛狗，兩隻大耳朵，有非常長的尾巴和暗色的眼睛。我見到牠時，牠已近兩歲了。牠和其他的導盲犬一樣，在八週大時送去寄養，直到一歲多，接著回到學園開始接受訓練，六個月之後測驗結果是第三級，算是成績平平。牠在狗舍中吃得非常少，而且牠的訓練員還說，牠當導盲犬「太溫了」，這是什麼意思我一直沒搞清楚，但我猜可能是說牠太溫和，衝勁不夠。牠能完成學業實在是因為牠是隻好狗，大家都喜歡牠。

我在 95 年夏暮的一個星期三帶走莎夏，牠也由導盲犬改行做賞玩犬。她不必工作換取生活，我只需要牠感覺。

一週後，我到「奧克蘭防止虐待動物協會」尋找第二隻狗，我想要一隻混有拉布拉多血統的混種狗，因為牠們熱情洋溢，很好相處，但依然充滿活力。我決定帶莎夏同往，讓牠替我決定。莎夏立刻喜歡上一隻十二週大的金毛拉布拉多混種犬──可能混有鬥牛和羅德西亞背脊犬（Rhodesian ridgeback）血統。這隻拉布拉多活潑可愛，性情很和善。我們一起走過關有大小貓兒的籠子時，牠既不吼也不跳，只是帶著和善的好奇注視牠們。我特別愛這點，因為我知道我會養兩隻小貓，我希望小狗和小貓一起成長，跨越物種的友誼總是吸引我。這隻狗兒原名叫拉雅，也就是印度文「國王」之意，不過牠是母的，我要改一下這個名字性別的錯誤，又想要保留類似的發音，因此給牠取名「拉特琪拉妮」──夜之女王，也就是印度文「在夜間綻放的茉莉」之意。牠的氣味甜美，性情也一樣甜美。我帶牠回家，牠立即顯得幸福快樂而且自在，彷彿回到家人的身邊。而莎夏則和我們比較像──猶豫不決，回應較慢。牠的情感生活似乎比較迂迴。

幾週之後，我又回到奧克蘭，看到一隻小狗被關在籠裡，腿上打著石膏。這是一隻金毛獵犬，混有喜樂蒂的血統，人家告訴我，雖然牠一臉天真無邪，卻有亂咬的壞毛病。顯然牠前任的「主人」踢牠，打斷了牠的腳，因此防止虐待動物協會打算「讓牠長眠」。我受不了這樣的想法，因此要求帶牠回家一週，看看牠是否能和別的狗相處。牠和牠們處得很融洽，我給牠取名叫西瑪。

在協會裡，我也請求看看小貓。「哦，我們正好有。」我見到兩隻橘黃色的虎斑花貓，是兄弟，七週大，被丟在停車場。一名志工把牠們和狗兒一起撫養，因此牠們一點也不怕狗。我們把五隻動物──三狗兩貓放在同一房間，證明的確如此。我給兩隻貓取名拉雅（印度文的國王）和桑吉雅（或簡稱桑吉）。我在多倫多擔任梵文教授時，曾與學生讀過印度教經典《福者之歌》（Bhagavadgita），書中的桑吉雅（意即勝利）是國王的戰車駕駛人。


註 1：南美洲南部，東屬阿根廷，西屬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