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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
甘露
哀愁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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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厄運
身體都知道
N‧P
不倫與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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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日的蟬
異鄉人
不再獨自悲傷的夜晚
貓頭鷹在黃昏飛翔 川上未映子V.S村上春樹訪談集
毛茸茸
冰平線
黑幕下的格爾尼卡
漫長的藉口
第一人稱單數
第一人稱單數(深夜酒吧限定版)

吉本芭娜娜作品集

【類別最新出版】

王國 vol.3 祕密的花園(紀念新版)
王國 vol.4 另一個世界(紀念新版)
王國 vol.2 悲痛、失去事物的影子,以及魔法(紀念新版)
王國 套書(全四冊)


手套與憐憫(AI00845)
ミトンとふびん

類別: 作家系列(外國)>吉本芭娜娜作品集
叢書系列:吉本芭娜娜作品集
作者:吉本芭娜娜
       よしもとばなな
譯者:劉子倩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3年01月13日
定價:350 元
售價:276 元(約79折)
開本:32開/平裝/232頁
ISBN:9786263533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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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SIN AND THE MOUSE

他的長相實在太可愛了,眼睛黑白分明,睫毛也很長,可是身高應該有一八五而且還鍛鍊得渾身肌肉硬梆梆非常壯實,因此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這人好像合成出來的照片。」

就只有那種在黑暗中兀然浮現的奇怪印象。

與人相識,也只是從這樣的事情開始。那個小小的印象逐漸源源不斷涓滴成形,化為漸漸無法忽視的水流,於是又有感情轟然投注其中。

一開始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這小水流或許也會流入大海。

我拿到了母親的遺產,雖然不多,但是除了我這個獨生女也沒別人分享。那雖然看似好事,卻也代表無人分擔悲傷。

只花一點點的話為自己的娛樂揮霍一下應該也無妨,於是我藉著朋友辦演唱會的名義決定去台北玩。

我一直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患病多年,因此關於失去她照理說我有充分的時間去調整心情。

可是忽然不再需要抱著緊繃的心態照顧病人(母親住院時只是去探病),彷彿心裡開了一個大洞,見不到母親的每一天都意外地沉重又悲傷,整整三個月,我幾乎誰都沒見,什麼也做不了。就像在噩夢中只是沉浸在晦暗心情度過每一天。

不過,時間久了,好像自然而然會恢復。

就在那時候,朋友正道這位音樂創作人傳訊給我,「我要去台北的live house表演順便旅行,妳要不要去散散心?」

正道當時正好和原本是他歌迷的年輕小姐新婚,那趟台灣之旅也是他們的蜜月旅行。他說等演唱會結束後要直接殺去日月潭和台南玩。

我當然不好意思跟著一對新人當電燈泡,因此決定等演唱會結束就從台北直接返國。我覺得這種半是隻身旅行的感覺不錯。

因為我當時的狀態還無法去顧及或配合別人。

打包行李時屢屢忘記母親已逝,還在盤算「該給媽買什麼伴手禮才好」。隨即想起「啊,對了。已經什麼都不用買了」於是又不禁落淚。

身心都很飄忽,彷彿不是真的在為旅行打包行李。實際上每天都有換衣服洗衣服,只要有走路,鞋子也會髒,可是不管做了多少那種本該充滿生活氣息的事,仍然有種一切皆與自己疏離的不可思議感。

和某人一起生活其實是件大事。光是一個伴手禮,就和基於人情應酬送的伴手禮不同。送什麼會讓對方開心呢,自己不在的期間對方想必很寂寞,不如砸大錢買這個吧……光是那樣美麗的零碎片段,就充滿替生活伴侶挑選禮物的心意。

上次去台北時,在松山機場內五顏六色的椅子和陳列各種立體藝術品的登機閘門前,直到最後一刻還在挑選茶葉、皮包、蚊蟲叮咬藥膏、保健食品及CD的當日那個我,的確有人在家等我回去。

「唉,都已經沒時間了我還得給媽選禮物,怎麼辦!」
失去之後才清楚發現,那就是擁有家人的幸福本質。
以前常和母親去旅行,但母親一再住院體力衰退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一起旅行。

但我如果和朋友去了哪裡,母親還是會要求「給我看照片」,用那種彷彿在看外孫照片的神情端詳我的手機。想必她其實心裡很羨慕,甚至自己也恨不得爬起來一起去,她卻決定一直那樣扮演母親的角色。

為了報答她,我也用心挑選伴手禮。
甚至認真得彷彿單憑一個挑禮物的方式就能延長母親的壽命。
那也是幸福的另一種面貌。

父親和母親在我幼年就已離婚,母親除非真有大事否則不想見父親,因此只有我偶爾會和父親相約吃飯。母親也說那樣會讓她更自在,我想她應該不恨父親。

我們父女會去那種我平時不會去的、有點裝腔作勢的義大利餐廳或法國餐廳,報告彼此的近況,含笑談論那家餐廳端上來的菜色,交換彼此和食物有關的趣事……上次做溏心蛋失敗了,只好把蛋黃灑在沙拉上。我去美國出差,抵達當天本來約好一起用餐的人得了流感病倒,我只好獨自去飯店內的餐廳,時差還沒調過來,昏昏沉沉點菜,結果本來要點的是單杯葡萄酒,可我也沒仔細看價格,妳也知道,如果沒戴老花眼鏡在昏暗的地方就看不清字,結果送來的是整瓶葡萄酒,我只好一個人努力幾乎把整瓶都喝光了……諸如此類。

父親是在昂貴的餐廳請我吃飯,就算有我不敢吃的東西,我也會默默囫圇吞下。

我們就這樣感慨萬千地互相確認,彼此如今相隔多麼遙遠,關係已變得多麼不親密且無法挽回,即便如此,雙方還是想堅持內心深處並未相看兩厭,我乖乖收下父親給的零用錢,聽他吩咐我拿那筆錢去給母親買點東西,血脈相連的父女握握手就此道別。

那是不喜歡也不討厭的時光,共度那種彷彿眼前有點變暗只想趕快回家的時光,就是父親與我的關係。
所以,即使母親死了,我也完全不可能去投靠已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子的父親。
雖有親生父親卻無處可去,感覺有一點落寞,但我已是大人,我打從心底認為那人已是別人家的爸爸。

在東京時,不管是和朋友一起還是自己一個人,每次只要去我和母親去過的任何場所都會忍不住掉眼淚,不管看到什麼都會想起母親。簡直像熱戀中的人一樣滿腦子只想著母親。

如果是在台灣,關於母親的回憶頂多只有挑選伴手禮和以前每天早上從飯店打電話給她。我想,或許能讓我喘口氣。
但我太天真了。

台北雖已成為大都市,可是巷弄和人們純樸的溫情、攤販林立的氛圍簡直就像我小時候的日本。光是走在路上,就會必然地(甚至因此不堪其擾)想起我與母親共度的童年時光。但那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悲傷,我含著眼淚,就像吃棉花糖一樣輕飄飄地確認,原來自己也擁有美好回憶的幸福滋味,感覺有點甜。

我大手筆訂了五星級大飯店,飯店大廳裝飾的佛像安詳的面容和母親很像,光是這樣就已有點熱淚盈眶的我……喪失了外出的心力。於是我買了飯店裡賣的麵包果腹。

然後在飯店的酒廊喝了一杯葡萄酒,吃了隨酒附贈的花生,就回房間去了。之後我一直呼呼大睡。睡得昏天暗地甚至不大記得有沒有好好沖過澡。

在酒廊時周遭不斷傳來異國語言。或許就是因為在那樣的場所才讓久違的睡意降臨。

睡意似乎細細滲透,早已潛藏在我因母親而緊繃的神經中。他們彷彿在那一刻終於緩緩浮現表面。雪白的飯店房間內有的,是如果待在自家絕對體會不到的那種都市性孤獨。

我感到,此刻我正把母親的靈魂當成行動式母親隨身攜帶。那和以前家裡有母親受病魔折磨的肉體時截然不同。所以我才能毫無顧慮地上飛機,就此感覺身心一輕,甚至變得太單薄,幾乎溶入空氣中消失。

飯店厚重的窗簾,保護我免於外界那清冷閃爍、並且太過刺眼的生命之光。

如果待在家裡,迄今仍會在半夜想起必須協助母親上廁所而猛然跳起。然後就會在空無一人的家中哭泣片刻。就像嘔吐過度只吐得出胃液的人,我的眼睛已經流不出什麼眼淚了。

總之,那天的我就像死掉似的陷入沉睡連夢也沒做。陌生城市的陌生房間,將我與過去的一切全盤切割。

對此我不得不心懷感謝。

我的感情依然只能微幅運作(如果大規模運作就會忍不住也想起很多傷心事,因此就像選擇省電模式運作,自然變得如此),小小的感謝就像美味的海苔香鬆紛紛灑落在我的整顆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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