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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3
那一天是聖誕夜，節目播放名為「聖誕夜情人們的點播特別節目」，一個聽來就令人有點毛骨悚然的企劃。可想而知，這下節目收聽率自然提高不少。為了確保明信片一定會被唸到，內容就必須寫得夠出色，能夠抓住他們的心才行。
---接著再來唸下一封明信片吧！這是由二年四班署名羅密歐的同學寄來的：
「今天我想寫些關於班上A．H同學的事。她是個長髮披肩，個性十分沉穩的女孩。長得很像風之谷的女主角娜伍斯佳，但是感覺比較荏弱，個性開朗，一直都擔任班上的幹部。十一月的校慶，我們班表演『羅密歐與茱麗葉』這齣話劇，由她飾演茱麗葉，我則出任羅密歐這個角色。但是常剛開始進行排練，她就因為身體不適請假，沒辦法來學校上課。沒辦法只好換人頂替她的角色，所以我和別的女孩子演出這齣『羅密歐與茱麗葉』。之後才知道，她罹患了血友病，現在還在住院接受治療中。聽去醫院探望她的同學說，她那一頭長髮因為藥物的關係幾乎掉光，整個人削瘦的已經不見昔日容貌。這個聖誕夜她還是在醫院病床上渡過的吧！也許她會收聽這個節目也說不一定。為了無法在校慶上演出茱麗葉的她，我想點播西城故事的『Tonight』這首歌。」
「那是什麼意思？」隔天在學校，亞紀抓住我質問著。「松本，你昨天有點播對不對？」
「妳在說什麼啊？」
「別裝傻了。什麼二年四班的羅密歐……還說什麼血友病？頭髮掉光，瘦得已經看不見原來的樣子，虧你編得出這種謊話。」
「可是一開始不是有誇妳嗎？」
「好個柔弱的娜伍斯佳。」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喂，松本。你要怎麼寫我都無所謂，可是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人正為病魔所苦，不是嗎？就算要開玩笑，也不能拿他們當話題搏取同情啊！這是我最厭惡的。」
雖然對於亞紀的義正言辭感到有些反感，但是卻更喜歡她生氣的樣子。我感覺心中像是有陣涼風輕吹過似的，這是我喜歡上亞紀的證明，也是第一次意識到她是異性，心中有股莫名的滿足感。
4
升上初三時，我們被編到不同班，但是因為兩個人還是擔任班級幹部，所以像是參加放學後的幹部會議之類的活動，一個禮拜還是有機會碰一次面。而且從上學期快結束時，亞紀便時常會來圖書館唸書。尤其一放暑假，幾乎每天都會來圖書館報到。我也因為市大會已經結束不用再參加社團活動，更勤快地在圖書館打工。而且為了準備高中聯考，上午會到有冷氣的閱覽室唸書，見面的機會自然增多，我們有時候會一起唸書，休息時邊吃冰淇淋邊閒聊著。
「總覺得好像沒有什麼很緊張的感覺嘛！」我說。「可能是放暑假的關係，根本提不起勁唸書。」
「松本，其實你不需要這麼用功的，反正成績已經在安全範圍內不是嗎？」
「話不能這麼說。前陣子我看『牛頓』雜誌，裡頭有提到西曆二千年時小行星會衝撞地球，整個生態系將會變得亂七八糟。」
「哦……」亞紀邊用舌尖舔著冰淇淋邊敷衍似的隨聲附和著。
「哦什麼啊……」我的表情十分認真，「臭氧層年年持續遭破壞，熱帶雨林也逐年銳減，再這樣下去等我們變成老公公和老婆婆時，地球上的生物就沒辦法生存了。」
「那可真糟糕啊！」
「豈止糟糕，根本就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對不起。」她說。「總覺得還無法實際感受到什麼吧！松本，你有感覺到什麼嗎？」
「如果有就好了。」
「沒有吧？」
「就算現在沒什麼感覺，可是總有一天會來臨的。」
「那麼就順其自然不就好了。」
經亞紀這麼一說，心中也有種只好順其自然的感覺。
「現在就在思考還很遙遠的事，也沒什麼用啊！」
「如果是十年後的事呢？」
「那時候我們已經25歲。」亞紀望著遠方，「不過不管是松本還是我，到時會變成怎麼樣也無法預知。」
我忽然想起城山的繡球花，之後應該開了兩次，但是我們兩個人還沒有一起去看過。因為每天發生各種事，所以早就把繡球花的事忘得一乾二淨。我想亞紀一定也是這樣，所以就算小行星會衝撞地球、或是臭氧層遭到破壞，我想西曆二千年的初夏，城山的繡球花還是依舊綻放。因此我們不需要急著去賞花，只要還記得總有一天會去的。
就這樣暑假結束了。我們依舊邊擔心著未來的地球環境，邊背誦著「日爾曼民族大屠殺」或是「革命英雄克魯姆威爾」，解著聯立方程式和二次函數的數學題。有時候也會和父親去釣魚，或是買新的CD。不然就是和亞紀邊吃冰淇淋邊閒聊。
「小朔。」當她突然這麼叫我的時候，原本含在口中融化的冰淇淋竟囫圇地吞下肚。
「幹嘛啊！突然這麼叫。」
「松本的母親都是這麼叫你的吧？」亞紀微笑地說著。
「妳又不是我媽。」
「我已經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也要這麼叫你，叫你小朔。」
「拜託！這種事不要隨便決定好不好？」
「人家已經決定了嘛！」
就這樣，因為亞紀決定非這麼叫我不可，讓我越來越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第二學期剛開始時，她忽然在午休時拿著一本筆記本出現在我面前。
「來，這給你。」她將筆記本放在桌上這麼說。
「這要幹嘛？」
「交換日記。」
「喔！」
「小朔不知道什麼叫交換日記對不對？」
我瞄了一下四周，「拜託別在學校這樣好不好？」
「小朔的父母應該沒做過這種事吧！」
她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這個啊！就是男孩子和女孩子把一天中發生的事和想的事寫在本子上，然後互相交換。」
「我是不可能作這麼無聊的事啦！我想班上應該還有其他更合適的傢伙吧！」
「這種事不是隨便誰都可以做的，不是嗎？」
亞紀似乎有點慍怒。
「可是這樣就得用原子筆或是鋼筆寫下來吧！」
「還有色鉛筆。」
「打電話不行嗎？」
看來好像不行。她的雙手背在腰後，看看我的臉再看著筆記本。我很順手地翻開筆記本，遭到亞紀突然制止。
「回家再看。這是交換日記的規則。」
第一頁是自我介紹。出生年月日、星座、血型、興趣、喜歡的食物、喜歡的顏色，還有關於自己個性的分析。下一頁則是用色鉛筆畫了一個神似她本人的娃娃，三圍的地方寫著「秘密」「秘密」「秘密」。我攤開筆記本，「真受不了」口中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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