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是好日(CF0084)

類別： 文學‧小說‧散文>散文雜論
叢書系列：人生顧問
作者：朱衣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1年02月14日
定價：200 元
售價：158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00頁
ISBN：9571333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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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6

漁人的夢想

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名叫拉克斯馬特的漁夫，跟妻子拉克斯馬嘉一起住在波羅的海的一個小島上。

冬天的時候，他們會到芬蘭的海邊一棟小房子中避寒，夏天的時候再搬回自己的紅岩小島。他們在小島上住了整個夏天，秋天來了，他們就建了一棟小茅屋住。這個茅屋比在芬蘭海邊的小屋還要小，簡陋的木門只有一個門閂，而沒有鎖。火爐是用灰色岩石組合的。一根掛著旗子的旗竿就讓他們覺得很富麗堂皇了。屋頂的風向雞是他們愉快的話題，因為那隻鐵製的公雞總是在風中呼呼作響。

他們的小小島名叫阿脫瓦，在芬蘭的地圖上是連一個小黑點也看不見的小地方。

不過對他們來說，好事不只是成雙，還是連三而至的。也就是說每一年，他們在春天時捕粉紅鮭魚，夏天捕鯡魚，秋天捕白鮭魚。從沒有失誤過。

到了星期六，如果天氣清朗，微風輕拂，他們會到鄰近的大城鎮去賣魚，然後在鎮上待一晚，第二天去上教堂。

有時候天氣惡劣，他們得一連好幾週都待在自己的小島上，除了他們養的小狗王子之外，什麼人也見不著。當然，他們可以看看附近的山丘，叢林，鮮花與藥草園。他們的鄰居大多數是海鷗、魚與無邊無際的海浪。他們的小島離陸地太遠了，看不到綠色的陸地，也沒有人跡。他們能看到的只是遠遠的一個個有如阿脫瓦一樣的紅岩小島，日日夜夜被海浪沖擊著。

馬特與馬嘉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他們關心彼此，也很愛他們的小狗。他們把醃過的鯡魚賣到陸地上的大城鎮時，就覺得自己很富有了。這樣他們賺了一點錢，就可以為馬特買一點煙草，為馬嘉買幾磅咖啡了。不過她總是會加一點烤小麥與菊苣，讓咖啡更夠味。他們的主食就是奶油、麵包、魚。冬天的時候，他們會喝啤酒及酸奶。

他們的生活看來是十全十美了，只除了一樣：馬嘉一直有一個祕密的夢想。每一年她都在想：不知道今年有沒有運氣可以買到一頭牛？

「妳要一頭牛做什麼呢？」丈夫問她，「牛不能游到岸上，也沒法坐進我們的小船裡。就算有了一頭牛，我們要怎麼餵牠呀？」

「我們有一片叢林，還有草原呀！」馬嘉提醒丈夫說。

馬特不屑地笑著說：「是啊！在妳的藥草園中有三堆洋蔥，妳想我們能用洋蔥餵牛嗎？如果牛吃了洋蔥，牛奶會不會變味呀？」

「每隻牛都喜歡鹹鯡魚的！」馬嘉振振有詞地說，「我們的狗就愛吃鹹鯡魚！」

「給小狗吃點鹹鯡魚是沒問題的，牠要負責把海鷗趕走嘛！妳最好忘了牛這件事！我們在這裡過得好好的，這樣就行了！貪婪只會讓你自掘墳墓！」

馬嘉嘆了口氣。她知道丈夫是對的，但是她就是沒法將養一頭牛的夢想趕出腦海中。

「如果我能有一頭牛，就可以有牛奶與奶油了。那該多好呀！」馬嘉想著又傷心起來，她用圍裙擦擦眼淚。「我真想騙一頭牛到這個小島上，我可以早晚擠牛奶，一定很好玩。養一頭牛一點問題也沒有，只除了窗邊可能堆滿了裝鮮奶的罐子與酸奶的瓶子。但是我沒這麼好的命！我只是個漁夫的妻子！沒法養一頭牛的！」

「妳在嘰嘰咕咕什麼呀？」丈夫走過來說。

「沒什麼。」她喃喃地說。但是她卻想起一首老歌，那是祖母教給她的魔法歌，每次捕魚時都很有效。「為什麼我不冒個險，到海上唱這首歌給海怪聽呢？」她暗自想著。

星期六來臨了，馬特照例不在這天晚上捕魚，他認為那會帶來噩運。他可不想破壞週末休息日的規矩。

但是那天晚上馬嘉卻緊張兮兮的，最後她終於開口了：「我知道如果今天撒網一定會捕到很多魚的。」

「不要！不要！」丈夫反對說，「如果我們在休息日捕魚，只會帶來壞運氣的！」

「但是昨天晚上有暴風雨，我們根本什麼也沒捕到。」馬嘉爭執著，「今晚海面就跟一面鏡子一樣。昨晚的暴風一定將鯡魚都趕到岩岸邊了。」

「看看西北邊的烏雲！」馬特又說，「妳有沒看到今天晚上王子在吃草？想想看這些徵兆意味著什麼？明天天氣會更糟！」

「聽我說！」馬嘉很頑固，「我只要在岩岸邊撒一次網就行了！」

馬特勉強接受了她的要求，於是他們裝上魚網出海去了。等他們的小船到了深海時，馬嘉開始哼起她的魔法歌。她依照自己的夢想改變了歌詞。

「啊！深綠色的大海呀！
所有的魚都是你的！
啊！你用長長的魚鉤
把所有的寶藏都藏在岩洞中！
你收集了所有的珍珠，
裝飾你的皇后的綠色長髮！
一大群海牛慢慢的聚集在一起，
望著綠色的海草。」

「妳在哼哼嘰嘰什麼呀？」馬特不耐煩地問道。

「哦！這是奶奶教我的一首老歌！我一整天都在想著這首歌。」馬嘉回道，她又繼續唱著：

「洶湧大海的統治者！
我不要寶貴的禮物，
不要珍珠也不要銀盤，
我只要心中所想的東西！
海中之王！擁有神力的海怪！
我要的只是一頭牛！
我會回報你的！
我以日月為誓，真心誠意！」

「真是一首笨歌！」馬特罵道，「為什麼妳不要求魚穫，卻要些別的東西？我真的覺得今天晚上不應該出來捕魚的！」

他的妻子還是跪著祈禱，不理會他。小船慢慢離開深海了。

那天晚上這對夫妻都沒睡好覺。丈夫擔憂著自己破壞了週末不可以捕魚的禁忌，而妻子想著自己的運氣為什麼這麼壞，連一頭牛也養不起。

到了半夜，馬特突然坐起身來。他搖搖妻子說：

「馬嘉，妳有沒有聽到什麼怪聲音？」

「沒有呀！」她喃喃說。

「屋頂上的風向雞聽起來很吵，看樣子暴風雨要來了。」

「不要胡思亂想了！」她打斷他，「快睡吧！」

馬特又躺下來睡了。很快的他又坐了起來。

「風向雞叫得更響了！」他跳起來，抓起毛衣穿上。這天晚上冷得不得了！

「你又在作夢了！」他的妻子睏倦地說。

馬特想再回去睡，但實在睡不著。他第三次跳起來說：「風向雞叫得像是著火了！一定是暴風雨來了，我要去把網收起來！」

馬嘉知道自己也不可能睡了。她起身披上毛衣。他們看看窗外，這是夏天的夜晚，天空卻黑得像是冬天的深夜，風向雞在鳴叫，暴風圍繞著房子咆哮。他們走出屋子，海浪像雪片般高高堆起，浪花拍打在他們臉上，他們只能緊靠著岩石走。

馬特苦澀地對妻子說：「我不是跟妳說過週末不能捕魚的嗎？」

他的妻子沒有回話。她心中充滿了恐懼，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她把心中的那頭牛忘得一乾二淨！

他們知道待在外面也沒用時，便回小屋去了。他們雙眼疲憊，很想睡覺了。他們躺上床，不論狂風如何咆哮，他們沉沉地睡去了。整個晚上只有怒濤沖擊著岩岸。

馬特與妻子醒來時，太陽已經高掛在屋頂上，暴風雨過去了，只剩下一些碎浪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光。

馬嘉往門外看了一眼，然後尖叫起來：「你看岩石邊是什麼東西呀？」

「什麼呀？不就是海豹嗎？」馬特沒好氣的說。他以前見過海豹，知道牠們的皮可以用。

「我發誓，那是一頭牛！」馬嘉仍然尖叫著。

果然沒錯，一頭紅色的漂亮的牛胖呼呼地站在那裡。牠在岩石邊悠閒漫步，但牠並沒有碰一下岸邊的綠草，彷彿那是不值得一吃的東西。

一開始馬特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等他到岩石邊檢查那個動物時，發現那真是一頭牛，就是妻子一直叨念著要的一頭牛。他們根本也不必擔心什麼時候才有奶可以擠，因為這頭牛的奶汁豐滿，已經流出來了。馬特只好急急回家拿桶子來裝，就這麼一下子工夫而已，牛奶已經流了滿地。他們嘗了一下牛奶，就跟早上喝的鮮奶一模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