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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序 吉本芭娜娜
電話

作 者 作 品

蜥蜴
甘露
哀愁的預感
廚房
白河夜船
蜜月旅行
無情/厄運
身體都知道
N‧P
不倫與南美

譯 者 作 品

當下的戀人
阿根廷婆婆
崩壞之光
王國vol.2 悲痛、失去事物的影子,以及魔法
王國vol.3 祕密的花園
吉本芭娜娜不思議聊癒長篇《王國1-4》
禁斷的貓熊
蝸牛食堂
食記百味
遊牧夫婦

日本文學

【類別最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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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倫與南美(AIA0831)

類別: 日本文學
叢書系列:吉本芭娜娜作品集
作者:吉本芭娜娜
       吉本芭娜娜
譯者:陳寶蓮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6年01月15日
定價:250 元
售價:198 元(約79折)
開本:32開/精裝/128頁
ISBN:9789571365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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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本芭娜娜「婚姻四書」:蜥蜴 + 蜜月旅行 + 不倫與南美 + 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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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序 吉本芭娜娜電話



  電話

我為工作到布宜諾斯艾利斯出差,這是我第一次來阿根廷。我覺得在鬧區裡比較能夠瞭解這個城市的情況,希望住在佛羅里達大道等地區的高級大飯店。

可是到了當地,日裔導遊兼翻譯頻頻向我道歉,說是因為重複預約的差錯,我原先想住的飯店已經客滿,這個第一晚必須住別的飯店。我因為旅途勞累,也沒精神抱怨,就說只要是相同等級的飯店,任何一家都可以,反正第一晚也只是睡覺而已。

從洛杉磯經聖保羅飛到這裡,飛機坐到怕,在機上根本無事可做,真的很不耐煩。過去也曾因為公司經費和人員配合不上,只有我一個人出差,但是到這麼耗費飛航時間的地方,還是第一次。

我是一家專門包辦餐廳裝潢、菜單設計的公司社長助理。這次的客戶是一對想要開一家阿根廷家常菜館的夫婦,太太是日本人,先生是阿根廷人。

我的老闆是相當專業的人才,無法忍受使用廉價素材隨便塑造出異國風格的做法,只要時間允許,他一定親赴現場蒐集素材和靈感,即使沒有時間,也要派只能說上幾句英語的我到那個國家,參觀多家商店,拍攝一些內部裝潢回來參考。結果做出來的雖然是東京常見的仿異國情調的餐廳,但他靈思極巧,會動點手腳在設計中巧妙地嵌入老闆的嗜好趣味,即使預算不夠,也會斟酌所有條件塑造出一家氣氛生動活潑的餐廳,像施展魔法一樣。當我看到剛設計裝潢完成還沒有開張的餐廳時,是有某種不足的感覺,但當客人進來後,店裡立刻生氣蓬勃,生意非常興隆。我喜歡看到那魔法施展的瞬間。我也喜歡看到我拍回來的照片運用在店裡的某個地方,我本來就立志當個攝影家,我對現在的工作非常滿意。

第一眼看到布宜諾斯艾利斯,街景很像歐洲,但是隨處瀰漫的濃烈南美氣息覆蓋了一切。牆上的塗鴉、廣告的鮮豔色彩、垃圾飛舞的柏油路,陌生的行道樹激情地伸展枝枒,開著紫色紅色的花,再狹窄侷促的地方,只要有一點點空間,兒童就輕輕鬆鬆地踢起足球。天空的藍也是那麼強烈。壓抑不住破土而出的南美大地力量刻劃在街邊往來的行人臉上。

我住的飯店雖然是這城市最高級的飯店,但距離鬧區有點遠,突兀地坐落在四週雜亂的街道上。指揮排班計程車的人和門僮穿著制服恭謹地獻上服務,豪華的自動門外,有一大群十多歲的女孩……,至少有五十個人吧,擠成一堆吱吱喳喳。有的女孩拿著雜誌,有的女孩拿著垂下的布條。大概是某個有名的搖滾歌星也住在這間飯店吧。每個女孩的髮色和衣服顏色都不一樣,像一個小花瓶口冒出來的各色各樣的花朵。飯店也不驅趕這些看似有熬夜守候心理準備的一群,但也不讓她們闖入大廳。好可愛的光景。感覺她們帶來了整條街的歡樂氣氛。

穿過都是生意人的大廳,先進房間淋浴,再下樓到餐廳吃晚餐。餐廳裝潢高雅,我以為自己來到了歐州。我慢慢品嘗份量驚人的義大利麵,隨便拍了幾張照片,就回房間。終於能夠鬆開頭髮,脫掉胸罩、腰帶和褲襪,解放緊繃了三十多個小時的身體。

但是身體還很僵硬,腫脹的腿也還在痙攣。窗外可以看見像是溫室的游泳池篷頂和牆壁斑駁的老教堂。教堂旁邊的小草坪上,有另一堆少女追星族,她們的位置在剛才飯店大門前那一堆的正對面。草坪上鋪著毛毯,好幾個人身上也裹著毛毯。她們和大門口守候的那些女孩不同,只為了等待搖滾明星俯瞰夜景的瞬間,整晚仰頭望著窗戶。裹著毛毯的女孩遠望如朵朵白花,在黑暗中點點浮現。

我把浴缸放滿熱水,想好好泡個澡後吃顆輕劑量的安眠藥快快睡去。我躺進小小的浴缸裡。

飯店生活中我最討厭的是,一洗澡,從換洗衣服到盥洗用具都被蒸汽湮濕了,最喜歡的是可以不用打掃煮飯。

泡了熱水,體內的疲勞漸漸融化,有點想睡。熱水是一點一點地添加,沉潛在身體深處的睡意受到輕脆的水聲吸引,滲到身體表面。初到一地時身心敏銳的緊張感被熱流紓解。疲勞像生物般蹲踞在我體內。

不知泡了多久,我搖搖晃晃地裸著身體走出浴室,超強的冷氣感覺很舒服,我打開冰箱拿出啤酒,就著冰啤酒吃了安眠藥,想一舉解除時差的困擾。

我喝著啤酒,看著西班牙語喋喋不休的電視,只裹著毛巾的身體漸漸覺得冷,我把冷氣轉小。當嘈雜的冷氣聲音變小後,房間裡顯得特別安靜。除了我,沒有其他活動的東西,灰色的地毯泛著朦朧暗光,落地燈只照到我的手邊和腳邊,房間裡充滿了電視的閃爍光線。我睏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起身要拿旅行箱裡的睡衣,這時,電話響了。

好像是安眠藥的藥效起作用了,腦袋昏沉沉的,電話看起來特別白。鈴聲悶響不停。那聲音驅走滿佈房間裡的靜寂。電話上以圖像顯示櫃台、客房服務、外線電話或起床呼叫的按鍵,我茫然地看著,伸手拿起電話。 看看錶,已過午夜十二點,日本那邊正好是中午,一定是老闆打電話來確認我是否平安抵達。

「喂。」

只聽見很大的雜音。我睡意模糊的腦袋這時才想到,不對啊!應該還沒有人知道我換到這家飯店呀!

「喂。」

我更大聲地喂一次,凌亂的雜音中夾雜著模糊的女人聲音。不是老闆,但這雜音明顯是國際電話才有的,也不可能是飯店房間之間的誤接。

我很仔細地傾聽,聲音非常小,而且是用日語,不知說些什麼。

我說:「請再大聲一點!」 於是,那個女人大聲地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

「宮本今天早上車禍死了,謝謝妳過去一直照顧他。」 雜音依然不變,不知為什麼,我就是聽得很清楚。像音響極佳的音箱流出來的清脆語音一字字帶著強烈的意義滲入我體內。很像在潛水時彼此只是用手勢傳達想法,並沒有開口交談,但浮出海面時,有已經和對方聊過的感覺。並不是雜音消失了,而是精神排除了雜音。那是集中精神緊緊抓住心的距離進行溝通時特有的聆聽方式,只有意義直接傳進耳朵。

「啊?」 像是魔術消失般,現實感回到房間裡,雜音也跟著回來,電話卻嘎然而斷。

我杵在電視機微弱音量環繞的微暗靜寂房間裡。不知道呆呆凝望電話上的圖像多久,不停地端起杯子把啤酒一口一口灌進嘴裡。清楚地感覺到啤酒漸溫,苦味漸增。

安眠藥在疲勞已獲得解放的身體裡發揮藥效,眼皮重得什麼也無法想,但是意識還很清醒,繼續感受剛才那通電話的衝擊。

那是雅彥太太打來的電話。她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又這樣若無其事地告訴我雅彥可能已經過世的消息,我百思不得其解。

真是不可思議。

我試著打雅彥的手機,是轉接語音信箱的服務。打了幾次都一樣。這通電話會在哪裡響起呢?醫院?雅彥的遺體旁邊?不祥的想像漫無止盡地擴散,我的心急於追索,無法好好想起該想的影像,反而想著雅彥的手機是黑色的?還是珍珠白?

我一直坐到洗過的頭髮已經冰涼,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濕漉的身體坐得太久,床上印出一個像是尿痕的圓形漬印。我想先穿上睡衣,卻又站到窗邊再看一次窗外。

心境不同,看進眼裡的景色也不同。女孩們裹著毛毯像一朵朵白花開在草坪上。剛才還覺得她們好辛苦,可是現在卻覺得整晚仰望套房的她們看起來好甜蜜,甚至有點羨慕她們了。睡在心愛的人附近很快樂吧!和朋友一起通宵熬夜也很興奮吧!黑暗中的毛毯看起來像天使的翅膀。

我想打電話到雅彥家裡和他太太說說話,但是如果他真的死了,再說什麼也沒有用,她在最後還有心通知我,我再打電話騷擾她,那就是恩將仇報了,情婦終究只是情婦。

我放棄打電話,決定睡覺。心想等到身心不累了也沒吃安眠藥的晨光中再想吧!如果他已經死了,我再掙扎慌亂也於事無補,受到震撼衝擊的身體感到麻痺,腦中響著四面八方擠壓過來的尖銳聲音,無法平靜。驚嚇在我身體裡面正鬧得天翻地覆,房間卻是一片靜寂。 奇妙的搭配。一切都不對勁。

我開著電視入睡。不時驚醒身在何處?此刻的現實猶如惡夢,不論身在何處,驚恐的感覺不變。我想著窗外可愛女孩形形色色的服裝和髮型,暖和我的心窩。美麗的花朵,睡眠的守護人。

出發前夕,雅彥和我都忙,半夜兩點鐘左右才在成田的飯店會合。一開門,他疲累地遞給我一個紙袋,「我幫妳做了壽司,吃吧!」他是料理研究家,我們在四年前工作時認識的。當時我才二十六歲。他大我五歲,兩人覺得情投意合,不知不覺就開始交往了。每當我們談起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兩個人都不得其解。

「就配飯店的茶吧?」我說,用電壺燒好開水,泡了飯店供應的日本茶包。

「怎麼這麼亂?才住了一個晚上。」

「人家正在收拾嘛!原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全都塞了進去,剛才想要整理,就都倒了出來,可是不知怎麼回事,亂塞時都裝得進去,疊整齊了卻怎麼塞也塞不進去,我正在煩惱哪!」

「不會吧?」 「你看,這套衣服就是塞不進去。」

「那兩架照相機放進手提袋吧?」

「太重了,我不想拿。」

「那麼,重新亂塞試試看。」

「已經試過了,沒用。」

「看來妳是在過度慌亂中偶然作出了某種奇蹟。」

「只能這麼想囉。」

一邊聊著,一邊吃雅彥做的漂亮壽司。小巧玲瓏,加了許多料,很可愛地整齊排在保鮮盒裡。

「芝麻是不是太多了?」

「我也覺得,口感乾乾的。拍照時覺得很好,實際上是沾太多了。」

「芝麻的味道比飯還重。」

「妳牙齒沾了芝麻,好噁心。」

「你怎麼不會沾上?」

「吃的技巧高明啊!」

「哼!」

以前我就常想。他和我這樣說話,那他們夫妻間不就無話可說了嗎?可是我不喜歡去想眼睛看不到的事情,也就沒有深入去想。他太太老早就知道我們的事了,但是她要幫忙娘家的生意,非常忙碌,一個禮拜有三天住在娘家,沒有小孩,因為大家都忙,日子也就無風無浪地度過。這是都市才有的荒唐狀況,就像常常聽到的一些看似成熟其實幼稚的故事。

現代人會遇到太多的人,要不戀愛反而難。尤其是雙方都工作忙碌時,要繼續外遇也很簡單。我想這是環境的因素,因為是環境成就這樣的戀愛,因此環境也該負點責任吧。這情形非要等到某個進退兩難的狀況發生,例如我懷孕了,他太太懷孕了,他父母過世了,我的公司倒閉了,在這些外來壓力衝擊下,事情才會有所改變吧!雖然還很年輕幼稚,但外來壓力多少會為真正沉重的人生帶來不得不變的瞬間吧!我不是以幼稚為恥,只是不想錯過成長的瞬間。我聽憑自己的想法,去承受一切。尤其是在現代,最無法永遠持續的就是戀愛和婚姻,這是永遠不變的事實。

他幫我整理行李,直到天亮,兩個人都累癱了,沒有做愛就手牽著手睡了。

醒來時已經中午,房間裡氤氳著壽司的腥味。

他送我到機場。車子裡可以看見午後陽光下的綠樹。他拖著我的行李箱踏上長長的電扶梯。因為他的鞋帶鬆了,他彎身要綁,我也蹲下來要指出在哪裡,兩個人的頭撞在一起。互相說聲「好硬的頭」,因為疲勞又有點緊張,覺得就這樣說再見不行,於是請他吃飯。油膩的麵類。漸漸感覺寂寞起來,雅彥的眉毛也倒成八字形說:「我不喜歡機場,感覺好寂寞。」他在出境行李檢查處一直揮著手。

早上起來,我還處在驚嚇的狀態裡。看到我以為可能會用上而放進手提袋的保鮮盒。已經沒有壽司的味道了,我緊抱著它,哭了一下下。

他留給情婦的就只是保鮮盒。 工作時我不帶感情,攝影進行得非常順利。我和翻譯兼導遊一起逛了近十家的商店,吃吃喝喝的拍下許多照片。我像機器一樣。

工作進度大幅超前,下午完全空下來。導遊問我要去坐船、逛街還是去教堂,我說想去看勒罕的馬利亞。

我聽過好幾次,載運馬利亞聖像的馬車駛到勒罕時突然停下,怎麼也動不了,於是就在那裡建起教堂。我也聽說馬利亞是阿根廷的守護神,是交通安全的守護神。還聽說她顯露過種種奇蹟。雅彥如果死了,我此刻也不能寄望什麼奇蹟,我只是想祈禱他能夠上天堂。

勒罕鎮就在車程剛好一個小時的地方。沒有什麼特徵的平淡風景中,有個土產攤販連綿的小廣場,還看見比歐洲感覺更清新的古老教堂雙塔。

教堂裡面空蕩蕩的,彩色玻璃也很樸素。馬利亞像安置在祭壇內側的高高位置上。體積很小,頭部更小,發出金色的光芒。聖像穿著藍色的聖袍。小小的手像觀音菩薩一樣合在胸前。遠遠的看不清楚表情,但是臉部黑黑的,看起來非常老舊。

我一心祈禱不要讓雅彥受苦。我決定虔誠祈禱十分鐘,不讓回憶和掛念有進入的餘地,我設定好計時器,專心祈禱。悲傷的雖然是我,死的卻是他,最驚訝的大概是他本人吧,我像要把祈禱的能量全部灌注給他似的專心祈禱,讓他得到安詳。導遊大概從我這異樣的祈禱方式嗅出我有什麼事情,避到外面去散步。我聽到背後的關門聲音,繼續祈禱。我專心到流鼻血的程度,不停地祈求賜給他好運,沒有不好的事情。

計時鐘輕聲響起,因為太過集中精神,祈禱結束時,我真的流出鼻血。我用手背擦拭,手背上畫出一條血線。雅彥一定流了很多血吧,因為訊息太少,我還不到真正傷心處,回到日本後就會非常悲痛吧!我以為旅行中沒有什麼實際感覺,但眼淚還是不斷流出來。

旁邊的胖老太太問我:「不要緊吧?」拿出骯髒的手帕。我心想「好髒啊」,但還是接過來,手帕有檀香的味道。

鼻血眼淚交織的我沒嫌手帕本來就髒,還說:「會弄髒耶。」

她說了「給妳」後就走出去。那種冷淡的體貼,讓我真的哭起來。我讓手帕盡情汲取我的眼淚和鼻血後,推開厚重的門走出去。

陰霾的天空延伸到遠處,行道樹也直挺挺地延續下去。我到廁所洗臉,腫著眼睛和導遊散步。雖然好像在惡夢中,但映入眼簾的是鄉下樸素的街路,以及舒暢鬆散的黃昏風景。雲層染上淡淡粉紅。有人關上店門急於回家。即使回到了日本,我的生活除了少數朋友外,其他什麼都沒有。也沒有要等待的人。

這晚住的飯店就在繁華的鬧區裡,一出飯店就看見一大堆人漫無目的地閒逛。晚上時我獨自拍了許多商店的外觀。

筋疲力盡地回到房間,心想:「糟糕,忘了打電話給老闆,應該趕快聯絡他,順便拐彎抹角地問問雅彥的事情,但萬一問了是真的話,心情又會沉重,還是別打好了。」就在我懶洋洋地整理東西時電話響了。

「喂。」

雜音裡面夾雜著雅彥的聲音,「昨天怎麼不在這家飯店!害我擔心死了。」

我訝異得什麼都不管了,坐著不動,聲音含淚地說:「飯店客滿嘛!」

「妳可以打到語音信箱通知我啊。」

我沒說人死了打到語音信箱也沒有用,我想起昨天晚上以為會在雅彥遺體旁邊響起的電話聲。心裡一旦描繪出來的光景不會再消失。這不是留下了心傷嗎?

「就是為了妳,懶惰的我才買手機的。」

「既然這樣,你在家裡也開機嘛。」

「我不喜歡工作的電話打到家裡。」

雅彥說,他還活著,跟我嘔氣,啞著嗓子。可是我好高興,我體會到我在戀愛。我快要哭出來,懊惱自己愚蠢得把他太太的惡意騷擾、連我換住飯店都調查得一清二楚的固執當作是體貼,心想絕對要忍住哭泣,於是說:「抱歉,我太累了,電話響了一聲沒通,我就睡了。」

單純的他立刻心情好轉,要我幫他買馬黛茶。尋常的日子又開始了。我用那條沾了鼻血的手帕拭淚,心想:「太好了。」

今後每當想起在布宜諾斯艾利斯住過一晚的那家飯店,我就會想起雅彥的遺體和在夜晚草坪上守候心愛明星睡眠的天使吧!也會想起那老舊的小小馬利亞像和味道清香的骯髒手帕吧!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個美好的回憶,只能確定那是罕有的奇妙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