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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取的孩子(AA0070)

類別: 日本文學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大江健三郎
譯者:劉慕沙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2年04月29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36頁
ISBN:9571336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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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1

序 章 田龜的遊戲規則

1
古義人躺在書庫的行軍床上,豎耳諦聽耳機裡吾良的談話。

「……就是這麼回事,我就要移轉到那一邊去啦。」說著,咚,一聲巨響。一陣靜默之後,吾良繼續說:「可我並不是要跟你斷絕音訊,所以還特地準備了田龜的系統吶。不過,以你那一邊的時間來說,現在已經太遲了。晚安!」

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中,古義人感到一種彷彿自耳朵到眼底被撕裂的痛楚。就那樣一動不動躺了一晌後,他將田龜放回書櫥裡想法子入睡。也出於感冒藥的作用,他得以小睡了一下,卻被某種動靜擾醒,只見書庫傾斜的天花板那盞日光燈底下站著妻子,她的頭部泛著淡淡的亮光。

「吾良自殺了,本來不想叫醒你就出門,又怕媒體一窩蜂打電話來嚇到小明,所以……」做妻子的千向丈夫透露了這樁惡耗。吾良與古義人是十七歲就認識的莫逆之交,同時又是千的胞兄。

古義人戀戀不捨等待著腦袋旁邊的田龜,能夠像接到信號的行動電話那樣,吱吱作響傳來一些訊息。

「……他們要梅子嫂嫂去認屍,我準備一起去。」千以壓抑著情感的聲音說。

「我陪妳去,等妳跟吾良的家人會合後,我再回來守候電話。」古義人應道,感覺自己也變得有些麻木。「想必不至於現在開始就有人打電話進來罷。」

千默默的佇立日光燈底下,守望著丈夫下床,慢吞吞穿上擱在椅子上的內衣、羊毛襯衫、燈芯絨長褲,時值隆冬。從頭上套了件毛衣的古義人,剛要把手伸向田龜,做妻子的立刻斷然制止:「帶那玩意兒去幹嘛?那不是用來聽吾良卡帶的錄音機麼?換上平時,你不是會生氣的認為做這種事很無聊嗎?」

2
直到過了五十五歲的現在,古義人仍舊維持游泳的習慣,有時在前往泳池的電車上,他發現只有他一個人使用老式的卡帶錄音機。偶爾也可以看到有那麼個中年男士邊聽邊蠕動嘴唇,看樣子是聽英語會話的卡帶。不久之前,車廂裡滿是聽音樂的年輕人,如今人手一支行動電話,不是在對手機講話,便是盯著螢幕,手指細緻靈巧的操作著。即使耳機吱喳作響煩人的雜音,也令古義人感到懷念。而現在,他竟把隨身聽之前的老式卡帶錄音機偷偷放入裝有游泳裝備的揹包裡,斑白的頭上頂了副耳機。他只覺得自己是趕不上潮流的、寂寞的舊世代。

這個老式卡帶錄音機,是吾良還在當演員時,為某家電器製造商拍廣告,廠商送給他的。機體是常見那種長方形,平庸的設計也不起眼,耳機形狀倒很像古義人仍是鄉野孩子的時候,從山澗裡抓來的田龜。當年只覺是一無用處的田龜,現在好像正一邊一個緊貼在頭的兩側。

古義人把這感想說給吾良聽,後者不為所動,自管說:「這只表示你曾是個沒能耐抓到鰻魚或香魚的孩子。雖然是遲來的禮物,我就把這玩意兒送給那可憐的孩子罷。不妨給它取名田龜什麼的,也好安慰安慰少年時候的你自己。」

然而,吾良似乎覺得作為送給老朋友又是妹婿的禮物,區區一台錄音機未免太不經心,遂發揮收集小玩意兒的長才(這是吾良的生活型態之一,也成為他製作電影的動力),附送了一個魅力十足的鋁合金小提箱,裡頭裝有五十捲卡帶。在吾良試映會上接過提箱,歸途的電車上,他把白色標籤紙上印戳蓋了個號碼的卡帶塞進田龜裡(真就管這機器叫田龜啦),正在找耳機接孔,找著找著,也不知是不小心觸動了開關,還是一放入帶子就會主動播放,總之,錄音機突然冒出女人粗野淫浪的尖叫,唉喲哎,子宮快被你捅穿啦!唔,哇,痛死我了!,令爆滿的乘客驚訝莫名。看樣子是吾良的工作人員強迫推銷給他五十捲這種竊聽錄音帶,讓他正為處理這些帶子而頭疼萬分。

以往古義人對這類東西毫無興趣,這次倒是對田龜整個熱中了百來天。由於古義人這陣子趕巧陷入難纏的鬱卒期,吾良從千聽說了他的窘境,表示那就相應地拿低劣的「人味兒」去對抗最好,於是送他田龜的同時,也附贈了確實足以表現「人味兒」的這些錄音帶。這是古義人事後才聽妻子說的,儘管千本身至今還不知道錄音帶的內容……

古義人的鬱卒情狀起因於某大報當紅記者持續十年以上的人身攻擊,當然對方自許是揹負著社會正義。他看書寫文章的當兒倒是沒什麼,但午夜夢迴或有事外出走在街上,那名的確具有才幹的記者獨特的臭罵文體,就不免浮上腦際。膽大心也細的那名大記者,卻總是把髒兮兮塗鴉過的新聞稿紙,或是人家傳真來的校樣裁小了,背後寫上「問候」,隨附於自己的著作或報導文章裡寄來。吾良也曾告訴古義人:「無論床上或者街頭,只要一想到那傢伙的片言隻字,你就用最能表達『人味兒』的這種誠實的聲音去對抗就好了,這樣做能夠不可思議地排遣一個人的心緒哩。」

十五年後的某日,古義人尋找準備帶出國的資料時,無意中發現連同許多著作和剪報一起收在書庫一角的那只小提箱。萬一飛機出事,千整理書庫時候忽然起意查聽這堆錄音帶會是什麼光景?古義人決定將錄音帶交給垃圾的分類回收,同時要千問一下吾良是不是還喜歡鋁合金小提箱。

裝卡帶的容器就這樣回到吾良手上,過了兩三年,古義人出訪波士頓的當兒,裝有三十來捲卡帶的同一個容器又送來了。據說吾良表示,往後只要錄好帶子他就會寄過來,他打算填滿可容納五十捲卡帶的小提箱,至於內容嘛,不必急著去聽。千在依然不知卡帶內容的情況下回道:「那人就快面臨可能害上初老期憂鬱症的年歲了,到時候我再勸他拿來聽一聽。」

然而,古義人卻在某種預感下,立刻放一捲來聽。從耳機傳出來的,果如古義人所料,是吾良自己的聲音,他似乎有意將他倆少年時期於四國的松山(Mazuyama),吾良習慣說成Machama,結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作一番回顧,當然不是按次序流水賬式的從頭道來。那種談話方式,與其說是獨白,不如說是拿古義人當對象在電話裡長聊。古義人索性利用睡前那段時間,躺在書庫的行軍床上,頭戴著耳機傾聽,且隨著帶子的敘述東想西想。

新的錄音帶果真每隔些時候就會送到,慢慢的,古義人開始一邊播放吾良的談話,一邊又像與他對話,在某個段落暫停一下表達自己的意見。這種情形很快的公式化,近來逐漸演變成田龜取代了電話的功能。

接獲吾良跳樓自殺惡耗那夜,古義人也是正在床上聽快遞送來的新帶子。他抓住吾良談話空檔,適當的插進嘴去,與其說表述他的感想,毋寧說是極其自然的對答。這天夜裡他特別記得的是起意有天要弄個能夠灌錄的卡帶錄音機,錄製他與吾良對話的第三種卡帶版本。

不料,聽著聽著,隔了段時間的沉默之後,吾良用迥異於方才那種談話方式的一種明顯帶著醉意的聲音說:「……就是這麼回事,我就要移轉到那一邊去啦。」

接下去一聲巨響,事後想來,一具沉重的肉體自高處墜落,猛撞地面發出的聲響怕就是這樣,真就符合了吾良作品裡大量運用特效聞名的那種風格。然後是那句「可我並不是要跟你斷絕音訊,所以還特地準備了田龜的系統吶。不過,以你那一邊的時間來說,現在已經太遲了。晚安!」

古義人有時不免心想,錄音機裡告知他就要毅然實踐一樁大事的那聲招呼,應是吾良錄下的最終之言,而咚一聲巨響之後不帶醉意的另一番談話,會不會是他到了「那一邊」之後,拿田龜當行動電話所發出的第一通信息。果真如此,只要繼續不斷聽取田龜卡帶,不定能經由同一個系統,聽到吾良來自那一邊的聲音。因而這以後,古義人天天藉著田龜對話來打發睡前的時間。最後一次送來的那捲卡帶,也沒經過倒帶便收進了小提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