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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 年版自序
初版自序
書評
導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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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1
前言 2

作 者 作 品

色盲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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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 者 作 品

尋找時間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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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皇后:性與人性的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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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崩地裂:8. 4 大地震
羅盤之謎:為什麼不是中國人發現新大陸

醫療保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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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人(CK0005)
Awakenings

類別: 醫療保健
叢書系列:科學人文系列
作者:奧立佛.薩克斯
       Oliver Sacks
譯者:范昱峰
出版日期:1998年12月01日
定價:280 元
售價:221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20頁
ISBN:9571327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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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 年版自序初版自序書評導讀 1導讀 2前言 1前言 2



  前言 2

1970 年夏天,我寫信給《美國醫學協會雜誌》(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詳述一切發現,報導六十名患者使用左多巴一年裡的種種反應。最初,他們的表現都不錯,可是不久就有人失控,陷入複雜、奇怪、不可預測的情況。我說這一切不可看成只是副作用,而是整個進行過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我強調,既然所有的考慮和對策,都已或遲或早失效了,那麼更深刻、更徹底的了解,成了迫切的需要。

投寄於《美國醫學協會雜誌》的信件引起同行的爭議。接著爆發的風暴令我驚訝、震撼,尤其是他們信中的口氣。有的堅持說這種效果「從未」發生過;有的則說,縱使真有這樣的結果,為了「不干擾獲取左多巴最好效果的樂觀氣氛」,整個事件應該保密。甚至有人荒謬的以為我「反左多巴」。實際上我反對的不是左多巴,而是把事情過於簡化的態度。我邀請他們到卡美山來,讓他們親眼看看我所報導的一切事實。沒人接受邀請。那時我還不了解扭曲、否認的意志力之大,也不清楚在這複雜情境之中,醫生的熱誠和病人的苦難,有時會不知不覺中互相勾結,要把不愉快的事實「希望」掉。情況和二十年前,可體松披著無限希望的外衣時,發生的結果一樣。我只有希望隨著時間的過去,和累積不容否認的事例,使事實終將戰勝願望。

是不是我的信過分濃縮?或只是混淆不清?我要不要長篇大論的列出事實來?我好不容易(因為違反我的本性)才把一切寫成傳統的形式--滿是數字和圖表的報告,然後投寄不同的醫學和神經醫學刊物,可是沒人肯接受。真令我又驚奇又好笑。有的吹毛求疵甚至猛烈拒斥,好像其中有什麼內容叫人不可忍受。於是我確信,我確是打到了痛處,而且揭露的不只是醫藥問題,而是某種的認知、焦慮和憤怒。

現在我不但懷疑原本是極為單純的處方和控制藥效的問題,也開始懷疑預測本身。我曾暗示了(也許我自己都不很了解)跟一般想法、大家接受的世界形象相反的奇怪事情。這是極為奇怪的幽靈、徹徹底底的偶發事件,令人不安、慌惑到了極點。(「事情奇怪得讓我連想都無法忍受。」--法國數學家龐加萊)

到了 1970 年中,至少就出版而言,我是被迫停頓了。但工作還是充滿熱情的繼續著,我蒐集了有關觀察、理論和省思的寶藏,但不知如何處理。我獲得了難得的機會,我有珍貴的資料可發表,但沒有門路。要忠於我的信念,就必須放棄醫學界的出版機會或同行的認同。這段時期我感到極為困惑、挫折,相當憤怒,有時甚至感到絕望。

僵局終在 1972 年 9 月打開,《傾聽者》(The Listener)雜誌編者要我寫出我的經驗。以前我經常遭受拒絕,現在居然應邀而寫,有機會自由詳細的把長期蒐集、建立的一切寫出來,並且出版,真是機會難得。我一口氣完成了《The Great Awakening》,我自己和編者都沒改動一個字,就在第二個月出版了。解除了醫學化和醫學術語的束縛,我把從患者身上見到的一切奇異現象描寫出來,寫出甦醒的狂喜,也寫出常常跟著而來的折磨。但是我刻意以中立和現象學的觀點所描寫的,還是現象。

在我看來,現象所蘊含的實際情形和理論,都是革命性的。我這麼寫:「(它是)新的神經生理學,有如物理上的量子相對論。」這話真是大膽,激動了我自己和別人。可是我立刻就認為我說的太多,也說的太少。因為確實是有什麼奇怪的事在進行中--不是什麼量子論,也不是相對論,而是普遍得多,也奇怪得多的事。在 1972 年,我無法想像它是什麼,但在我完成《睡人》時,它確實縈繞在我腦海之中。像是逗人的隱喻,引起陣陣漣漪。

文章在《傾聽者》登出之後,結果(跟兩年前《美國醫學協會雜誌》的經驗正相反)引起熱烈迴響,無數的信件表示激動的回應,持續幾週。多年的挫折和障礙至此一掃而空,給了我決定性的鼓勵和肯定。我又重拾丟棄多年的 1969 年的病例歷史,再加上十一篇,兩週之內完成了本書的寫作。病歷史最好寫:它們直接根據實際經歷,水到渠成。一向我就對它們懷有特殊的感情,認為它們是《睡人》一書中真正的、無懈可擊的重心。其餘的容有爭論,但所謂故事本來就是如此。

1973 年《睡人》出版,雖然吸引了大眾的注意,同行的接受情況卻和多年前的文章一樣。沒有醫學界的重視或討論,只有不贊同、不諒解的緘默。《英國臨床雜誌》(British Clinical Journal)的一位編輯,勇敢地挺身而出,選出《睡人》為 1973 年「編輯推薦書」,對專業界的緘默,提出批評。

我深為專業界的緘默所苦,同時卻也受到盧瑞亞 (A. R. Luria) 的肯定和鼓勵。他一生精確觀察神經心理症狀,出了兩本傑出生動的書--《記憶專家的心智》(The Mind of a Mnemonist)和《活在破碎世界的人》(The Man with a Shattered World)。在《睡人》出版之後,面對著醫學界的冷漠,兩封來自他的信,給我帶來無限的愉快。第一封信中,談到了他採用的「傳記性」書籍和研究方式:

坦白說,我自己非常喜歡傳記式的研究,像是舍拉雪夫斯基(《記憶專家的心智》書中人物)和薩澤斯基(《活在破碎世界的人》書中人物)。……首先它有點像是我想介紹的「浪漫科學」,部分是因為我強烈反對統計式的研究方法,主張研究人性的品質,並嘗試尋找人性的基本結構。(1973 年 7 月 19 日來信)

第二封信,他提到《睡人》:

《睡人》已收到,拜讀之餘,頗感歡欣。僕一向相信,良好的臨床症狀描寫,實居醫界重要地位,尤以神經醫學與精神病學為最。不幸見諸於 19 世紀神經醫學及精神病學諸大師的描寫能力,已成絕響。原因可能係誤認機械及電氣設備,即可取代人性之研究……尊書顯示此一重要之病例研究傳統,即將成功復活。(1973 年 7 月 25 日)

接著他提出問題,對於左多巴效果之多樣而不穩,極為入迷。

自從在學期間我就極為敬佩盧瑞亞。1959 年在倫敦聽他演講,他將智力和溫情結合,令我非常折服。這兩者我通常都是分別遭遇,很少一齊碰到。在他的作品中,也是這樣的結合令我心服,它是當時某些醫學著作趨勢的解毒劑,企圖消除主觀和自我想法。他的早期作品稍嫌拘謹,可是隨著年齡增加,智力的溫馨和完整性,日益成熟,在《記憶專家的心智》和《活在破碎世界的人》兩書中達到頂點。這兩本書對我的影響如何,雖難確定,但它們鼓勵了我,使《睡人》的寫作和出版得以順利完成。

盧瑞亞常說他要寫的有兩種書,兩者截然不同,卻又相輔相成:古典解析性的教科書(如《人類高層皮質功能》〔Higher Cortical Functions in Man〕)和浪漫傳記性的(如《記憶專家的心智》和《活在破碎世界的人》)。根據臨床經驗,我也體會到這雙重的需要,認為每一個臨床經驗都需要兩本潛在的書:一本是純粹醫學或傳統的--客觀敘述失調、機制、症候群;另一本則是較為生活和個人的,進入患者的經驗和世界。最初接觸到後腦炎症患者時,我就想起兩本書:《衝動和節制》(Compulsion and Constraint,下腦部失調和機制的研究)和《深淵裡的人們》(People of the Abyss,傑克倫敦式的小說體裁形式)。1969 年,兩者終於成為一體,既古典又浪漫,位於生物學和傳記的交界地帶,結合了典範和藝術。

但是仍然沒有一種模式能滿足我的需求,因為我要傳達的既不是純古典的也不是純浪漫的,而是要進入到深刻的寓言或神話的世界裡。甚至連書名 Awakenings 都具有雙重意義,部分是字面的、部分是神話性的。

浪漫式精緻複雜的病歷,還有呈現生命整體、各色各樣的疾病反應的體裁,在本世紀中葉極不流行。這也可能是本書在 1973 年出版時,遭受醫學界沉默對待的原因。進入 70 年代,對病歷的敵意漸消,連醫學刊物都肯登載了。溫和的氣氛使得下述的感覺再生:複雜的神經和精神功能(及其失調)需要詳盡的敘述,才能解釋和了解。

同時,我的患者服用左多巴所產生不可預測的後果--突然的波動和震盪,對左多巴和一切事物的敏感--逐漸為世人所知。後腦炎症患者的奇怪反應,可能在幾週甚至幾天之內發生。一般巴氏症患者神經系統較為穩定,可能好幾年才會發生,可是不論遲早,服用左多巴的患者,都會有奇怪、不穩的情況。隨著食品藥物管理局在 1970 年批准左多巴,病人數量大增,最後達到好幾百萬人。於是左多巴的主作用,起碼受到百萬以上病例的肯定;可是主要反應、副作用、苦難也一樣遲早會發生。

本書初版的推出是令人驚訝、難以忍受的事,而到了 1982 年第三版印行時,我的同僚們基於自己無可否認的經驗,也都加以確認了。早期對左多巴樂觀又不理性的心態,變得嚴肅而實際。這種心態在 1982 年確立,使得《睡人》不但廣獲接受,甚而成為經典之作。九年前不肯認同的同行們,也都接受了。

對他人世界--別人(甚至於就是我們自己)居住的難以想像的奇怪世界--的想像,就是本書的主體。雖然和我們的世界大不相同,別人的世界和生活,一樣足以引發我們滿懷同情的想像,喚起創造性的迴響。我們可能不認識蘿絲(Rose R.),可是一旦讀到她的故事,我們對世界的看法立刻改變,滿懷敬畏之感,於是我們自己的世界也隨之擴大充實了。哈洛.品特的戲劇《有點像阿拉斯加》(A Kind of Alaska)為這種開創性的反應提供了好例子。這是品特的世界,也是蘿絲的,描繪的是她那特殊天賦和感性形象;是蘿絲的,也是《睡人》的。《睡人》當中也有幾段經過改寫,成為戲劇或電影。讀者各以自己的想像或感性,加入《睡人》中,而他將會發現,他的世界灌入了柔情甚或恐懼,因而更為深刻了。這些患者好像不平凡又特殊,卻具有人類的共同性質,足以喚醒大家;正如同他們呼喚我,也喚醒了我。

當初要寫出患者的故事和生活時,很讓我躊躇。但是他們鼓勵我,一開始就說:「把我們的故事寫出來,不然它們將永遠不見天日。」

我和部份尚還活著的患者,認識已有二十四年。已去世的患者,感覺上也像是還在。寫這本書時,他們的圖表、信件仍在面前和我相對。對我而言,他們仍以各自的方式活著。他們身兼病人、朋友、老師三重身分。跟這些患者相處的歲月,是我一生當中最有意義的。我要保存他們生活、存在的一鱗半爪,作為人類的苦難和求生的借鏡。它是這獨特事件的唯一見證,還可能成為人類的寓言。

紐約 1990 年 3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