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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作 品

蜥蜴
甘露
哀愁的預感
廚房
白河夜船
蜜月旅行
無情/厄運
身體都知道
N‧P
不倫與南美

譯 者 作 品

當下的戀人
阿根廷婆婆
崩壞之光
王國vol.2 悲痛、失去事物的影子,以及魔法
王國vol.3 祕密的花園
吉本芭娜娜不思議聊癒長篇《王國1-4》
禁斷的貓熊
蝸牛食堂
食記百味
遊牧夫婦

吉本芭娜娜作品集

【類別最新出版】

王國 vol.3 祕密的花園(紀念新版)
王國 vol.4 另一個世界(紀念新版)
王國 vol.2 悲痛、失去事物的影子,以及魔法(紀念新版)
王國 套書(全四冊)


王國 vol.3 祕密的花園(紀念新版)(AI00851)
王国〈その3〉ひみつの花園

類別: 作家系列(外國)>吉本芭娜娜作品集
叢書系列:吉本芭娜娜作品集
作者:吉本芭娜娜
       吉本ばなな
譯者:陳寶蓮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3年12月22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32開/平裝/192頁
ISBN:9786263746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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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 vol.3 秘密的花園

仔細回溯過去,那個無法避免的傷痛,好像是從真一郎想要改變現況時開始的。 我們隱約感到,我們以為堅實穩固的戀愛基礎,其實建立在勉強保持的平衡上,雖然設法補強,但終究失敗。這是常有的事情。 注定失敗的事情,無論怎麼努力,終將失敗,我們只是不願面對。  那個時候,我感到寂寞、無聊。因此,喜歡上他。 而他,也想擺脫自己的生活。新鮮的我正好出現,助他一力。雖然那裡面確實有一點真的東西,但再巧妙地掩飾,看起來依然如此,沒辦法。 那真的是很普通的故事,但是,對我和他來說,仍是生命中絕無僅有的一次。 回想起來,我還是覺得,「能和他共度一段人生,真好!」 那像慶典一般的經驗,感覺很好。贈品是我捧滿雙手的記憶。 我喜歡和他一起仰望的星空。我們並肩同行時的速度很一致。 我喜歡他翻鬆土壤時彎著的背部,連他平靜的說話方式、有點沙啞的聲音和開車來接我時的模樣,我都喜歡。 毫不厭倦地一看再看,想靠近他。戀愛就是這麼回事嗎?  整個秋天,我和真一郎在找要同居的房子。 那是我們美好回憶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每一天,連在夢中都在找房子。 我和他走在夢中的街上,想著房子的事情。 我們指著一棟棟房子說,那棟房子不錯耶,這棟房子也很好。 夢中的兩人,好像比實際中的我們更快樂。 兩人笑嘻嘻的,像翱翔在天空般,臉龐散發著光采,甚至忘記走了太久,腳很痛,感覺像在旅行。我們牽著手說,找房子的時候,每個星期都能見面耶。在夢中,沒有仲介商、鑰匙和房租的限制,只要想看,任何一棟豪宅,都可以進去參觀。夢中的街上,聳立著各種顏色的高塔,遠方的高樓群像未來都市般高聳入雲。 有時候,是一步步走在星空下無盡延伸的路上。風冷刺骨,空氣清新。夢中的星星不斷眨眼。 我迎著風,心神怡然,想對真一郎說,不論到哪裡,我都跟著你。 雖然好想說,但不知為什麼,我不敢說。 因為星光太亮,真一郎仰望星星的表情太高雅也太嚴肅,讓我無法開口。不敢說什麼。  唉,實際上在找房子時,根本不像夢中那樣,而是日復一日的平實低調。 看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房子,是有趣的體驗。也有令人噴飯的怪屋。 例如,面對小商店街的套房,震天價響的音樂聲傳進屋內,住在裡面,肯定會瘋掉。 「住在這裡,從早到晚都能聽到那兩個擴音器播出的聲音……」 我指著窗戶正下方電線桿上那大朵牽牛花似的兩個擴音器。 仲介商立刻回答: 「不會,因為晚上不播。」 厲害!不針對問題作答……就像國會裡的答詢。 「可是,周末時白天在家啊。」 「一個禮拜才兩天。」 我心裡想,一個禮拜才兩天在這個房間裡的人不是你,而是住這個房間的人啊!不過,我沒作聲。 然後,又看了必須站在摺疊梯上才能打開窗戶的房子。還有,只是一層樓的高度,卻硬做出閣樓,以螺旋梯銜接的夾層屋。夏天時睡在那東邊開窗、一大早就陽光滿室的閣樓上,肯定會熱死吧。 另外,也有整天都曬不到陽光的半地下式房間。 我覺得住在那種地方真是笑話,於是開玩笑地說: 「這個樣子連苔蘚都長不出來。」 仲介商已經厭煩百般挑剔的我們,又說: 「反正白天都出去上班了,不必在意吧。」 居家重視什麼東西?因人而異。有人在意到車站的時間,有人想要獨處的房間,各有所需。我的情況毫無疑問是日曬和到職場的距離。這裡不是山上,無趣的景色也多。每天走同一條路太無聊,最好是距離車站和職場都近。我想在可以走路到達楓家的距離內租房子。 雖然我一再說明,但仲介商總是把一切回歸到價錢上面,這也很有意思。我們從未說過「請找比較便宜的地方」,他總能像變魔術般,讓話題不知不覺又回到價錢的問題上。 雖然是人對人,也不是談什麼信仰或命運相關的話題,竟然能牛頭不對馬嘴到這種地步,真是有夠厲害。我笑笑之餘,感到一絲寒意。 如果,我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不再是理所當然,那麼,要如何活下去才好呢?理所當然的事情就是找到一樣的人一起生活嗎? 當然,事情是自然而然變成這樣,但因為不是永遠都是這樣,所以偶爾會遇到不同世界的人。那是感覺比外國人距離還遠的人們。我試著用調侃的語氣說明。 請對方在認知彼此立場不同的前提下,想像一下。 如果你的工作是栽種植物,你會怎麼想?栽種植物,曬乾植物,都需要陽光。住在日照少的地方,工作量不就有減少的可能性嗎?而且,有的品種不能在室內栽種,房間狹窄也就罷了,但是一定要有陽台。亦即,請他設身處地想想,仲介商找的店面應該在火車站前呢?還是在沒有客流量的街邊?這會影響收入的啊。 就這樣,我試著以金錢為主來做比喻。 沒想到居然講得通,這時我們的共通語言是「錢很重要」。 不可思議的是,一旦講得通時,眼前這個人漸漸像個人了。語言真的很奧妙,是個不能相信,但是非常好用的工具。 當然,我和祖母之間不需要那樣費神。幾乎所有事情不必特別說明,我們也能心意相通。我想,一起生活或是工作,就是這樣吧。不過,祖母給我的說明並不缺少。我在凡事都得到一番說明的情形下成長。 最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就連沒有父母的我,都能得到那樣的說明而成長,這些人可能有父有母,為什麼沒有得到那樣的說明,不能試著想像不同的處境呢? 他們的父母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究竟在做什麼? 雖然天天見面。雖然真的不知道明天是否還能相見。那些最愛的人。 光是這種令人感到震顫似的真實感就能觸動我,但別人又是被什麼動力觸動的呢?  在東京,穿過院子的風一變冷,冬天來了。 我喜歡都市裡的冬天,越來越喜歡。 雖然也喜歡山上的冬天,但對怕冷的我來說,都市的冬天像在南國。不用體驗那可怕的皸裂,真好。忘掉皮膚裂開、血絲滲出的獨特疼痛。 穿上外套出門,走著走著,身體漸漸暖和。臉龐慢慢發熱,舒服的光從頭到腳包覆我整個人。那有點甜美的感覺,讓我以為自己臉龐發光。身體暖烘烘,身外涼颼颼,像舒服清涼的風吹過身體。 那種新鮮的感受像麻藥般吸引我。 那才是都市的樂趣。 我常常走好幾個鐘頭的路。只是為了暖和身體。什麼都不看,什麼都不聽,只是走路。 到了晚上,夜色漸濃時,商店街的燈光顯得更亮,吸入鼻孔的空氣更覺新鮮。人們看起來有點寂寞,但是很溫暖。 像是做著愉快的夢,朦朧褪色的風景……。 乍看似無季節之分的都市風景,若仔細觀看,還是看得到種種跡象。 樹葉落盡,星星變美,呼氣變白,到處發出嗆鼻的篝火味道,每個人都開始深切回顧這一年的時候,是在這世上生而有限的人們各自的第幾個冬天呢? 每天,看著各式各樣的窗戶燈光,我這麼想。 這些事情輕易地讓我感到幸福。不過,這種感覺和幸福有一點不同,是像背部有點寒意但瞬間消失,而腹部深處熾熱燃燒的感覺。 我完全習慣了都市生活。 剛來時還以為絕對不會習慣,但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 或許,再也無法回去了。這裡比山上安全、舒適。 不用擔心蜈蚣和水蛭,空氣雖然汙濁,但不會死人,也可看見一些星星。 我像狗散步似的檢視藉著走路編織出來的獨家街道地圖,感覺像在山中散步一般。 而且,我在這裡,有值得做的事情,那是勝過一切的最佳工作。  楓不在日本的時候,我完全感受不到我在這裡的必要性。 想到我的存在不太有意義,我會不會是他的包袱時,心情總是沉重。房間收拾得再乾淨,資料整理得再齊全,也沒什麼意義。 如果不能協助楓的工作,我在這裡也沒有用。如果只是整理資料、記錄留言、確認預約,有點常識的大專工讀生都可以做得很好。 我雖然和真一郎在戀愛中,但他住在遠處,而楓的房子也不是建在必須有人看守、整理的環境中。 等他們回來後,時間才會像從前一樣繞轉,我也才終於活過來,感覺有什麼流過,又為什麼在這裡?用皮膚、用眼睛、用耳朵,明白我存在的意義,明白我所在之地擁有的意義。 當我處在沒有意義的存在時,腦子裡的聲音變大。經過腦中不斷思索的期間後,我清楚理解到我活著,又處在什麼樣的潮流中。  偶爾想起山上的生活,除了空氣清新和印象漸淡的雜亂綠意外,其他什麼也想不起來。再多就是那棟清潔乾燥的房子,我和祖母生活的家。輪廓漸漸變淡,變得不鮮明,無法細密地追憶出來。 在這裡,因為無法感受到那種充滿世上所有生物(包括看不見的)的豐富感,偶爾會想念不已。但我已不再心痛,只是輕輕地沉浸在那像是電影映像的歲月中。 星星、空氣、花草、樹木、精靈等所有東西爭相鼓譟,光是呼吸就得到能量,光是睜開眼睛就有生命光輝源源降臨的那種奢侈感覺,只屬於山上。 有時候因為某個偶然的機緣,猛然感受到那種意境時,是有如喝下鮮榨果汁般甜美的清新瞬間。 我是什麼樣子……總是抱持著必須屏息靜氣、或是突顯輪廓後才明白顯現的緊張感。 有著「此刻我也活著參與,是這個世界的一個小零件」的流轉印象。 在都市裡,即使不夠沉著果斷也能生存,脆弱的時候尤其輕鬆。 來自外側的我,常常覺得現代社會的「人」都做著奇妙的夢。 人們一點也不覺得回到從前比較好。人們分擔各種工作,像走在想要改變「一輩子只是勞動和休息的結構」的嘗試錯誤途中。我覺得那是好事。 我在山上時,痛切地感到,生命的長短,是不能不思考的事情。 在山上,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即使是臉盆裡溺死的蟲子,都和那方面有關。在那裡,生命是激烈的東西。可能猛然被奪走,也可能因為意想不到的眷顧而長存。那種情形很普遍,因此很難看出自己的價值,但相對地,在那裡,死亡並非寂寞之事。可以想做是某一天突然融入自然而已。 在人多的都市裡,生命的長短好像被錯誤的線綁住。 沒有矛盾的幻想,還能順利展開。但在高燒夢魘中、或是忽視某項事物而搭建起來的生命城堡,非常薄弱,容易崩塌。 在這裡,兒童很快變成半吊子的大人,在許多無聊的事情上,總是拖著童年不放,又充滿罪惡感地度過中年,在蓄意避開許多事物的情況下死去……,極端地說,我有這樣的感覺。 每個人總是傾身向前,早活五分鐘。 如果是早活一年或十年,肯定有什麼意義。提早五分鐘,只是匆忙而已。每個人都急,無端浪費能量。大概是因為他們都抱著能量隨時可以補充的幻想吧。 因為這樣,他們把人生的主導權交給時間和旁人,真是個奇妙的世界。 很多人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那樣,但害怕有一天也會不知不覺變成那樣。因此,需要像楓那樣能讓他們清醒的人。 如果每個人都能回復本來的模樣,就能發揮可怕的力量。可是,在這裡,人們始終不知道那個力量而進入墳墓的可能性很高。人們覺得那樣也好吧。那就那樣,沒什麼不好。 不知道自己被誰、又為什麼被關進生命的牢籠裡,反正總有一天,鎖匙會自動解開。門也會打開。 決定不走出去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過了很久才想要出來時,已變得非常沉重。 我就是為了逃避那個沉重,在快要陷入時,手腳身體並用,專心一意地晾曬藥草、熬煮藥草、像傻瓜似地努力工作,讓心裡沒有負擔。但我還是有「再這樣繼續下去,就會變成那樣」的時候,尤其是沉迷電視的那段時間。瞬間窺見了那個世界,背脊一陣冰涼。 我常常看到祖母借助茶的力量,幫助某人回到能夠做他真正期待的做事狀態。只要肯下功夫、動動腦筋、拼命用身體,大部分的事情都能設法解決,可是人們好像都中了催眠術,沒有發現這點。 我也好幾次看到楓借助占卜的形式,讓某人發現自己原本的模樣。 那些場面有趣而令人著迷,其實,那如泉水般湧出的力量來自本人身上。 幫忙楓,是一件可以隨時看到奇蹟、有趣得讓我渾身震顫的工作。那是眼睛看不到的朦朧事物在眼前變成看得見的東西、有如魔術的精采瞬間。 我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雖然都默不作聲,但看到客人進門時和回去時截然不同的表情,看到他們臉上閃現某種特殊的光采時,自己身體裡面也湧出驚人的力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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