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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膳(AJ0008)
Aphrodite
類別：
新人間深度特區
叢書系列：新人間深度特區
作者：伊莎貝拉．阿言德
Isabel Allende
譯者：張定綺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9年05月17日
定價：700
元
售價：553 元(約79折)
開本：16開／平裝／320頁
ISBN：9571329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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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群懺悔錄 1
羅勃．謝克特
我遇見謝克特，是在我家附近的一家書店，是一個鋪著古色古香的木頭地板，擺著古董椅子，使我憶起我外公家的那種地方。好幾種互相矛盾的情緒吸引我幾乎每天上午都去那兒報到。一方面我喜歡沉浸在那種瀰漫著書頁中逸出的精靈與故事的氣氛裡，另一方面，看到每天出版的新書數量驚人，又讓我極端沮喪。諾大的競爭壓力，使我一籌莫展。給自己打氣的好法子，莫過於來一個香噴噴的牛角麵包和直接灌入靜脈一杯雙份卡布其諾；可暫時緩和我的震驚。
第一眼看見謝克特，我就留下深刻的印象，因為他的側面像極了我外公—願上帝讓他老人家安息。那鷹鉤鼻、鐵灰色的眼睛、略帶殘酷表情的嘴，在在令我著迷，早在我們首度交談前很久，我就偷偷愛上了這個人。我猜他沒有辦法不注意到我執著的窺視，而因為他是那麼一位受過良好教養的瑞士紳士，所以會屈就來主動跟我說哈囉。我們建立在咖啡、牛角麵包，以及像股強大電流般在我倆之間穿梭的若即若離打情罵俏之上的友誼，就這麼開端。豈不聞有人說過，對話就是靈魂的性愛嗎？
某個那種咖啡與酥脆卡路里組成的早晨，我向我的朋友告解一場奇怪的情色夢境，夢中我是個盧本斯（Peter Paul Rubens，1577～1640）（註 1）筆下的女人，不過更老一點，在遍地長滿高得像樹的蘆筍、肥厚的磨菇、碩大的茄子、一大堆滴墜金黃色蜜汁的變態水果的魔法花園裡，一絲不掛地蹦蹦跳跳。那片匪夷所思的綠洲上也有動物：香橘烤鴨、烤雉雞、葡萄酒焗兔肉、脆皮乳豬，還有到處都是蒜汁魷魚。我描述這些會讓苦行僧走火入魔的幻覺時，羅勃非常自覺地揩拭額頭的汗水，而且或許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他取下每當關節痛到無法忍受時就戴在手上的支架，用僵硬得像鷹爪的手指，拿起一支鉛筆，在紙餐巾上以令人歎為觀止的流暢，速寫出一個胖嘟嘟的小仙女。如果我不節食，將來就是那副模樣，我紅著臉承認。接著我看見一個疾奔的半人馬從他筆下流瀉而出，不消解釋，雖然他的骨頭受制於疾病，這卻是他真心的感受。於是陪襯本書主角的大膽仙女和調皮搗蛋的半人馬，就這麼在那張餐巾紙上誕生了。
「為什麼我會做這些惡夢，羅勃？」我問。「我已經花了半個世紀跟肉體與巧克力的魔鬼搏鬥啦！」
「我有壞消息要告訴妳，」他答道：「我 72 歲了，還是一樣有這些感覺。誘惑會持續，但實踐的能力會衰退。」
對話很自然轉向春膳的主題，我們又喝了一杯卡布其諾，我們彼此嘲笑對方，談到我那身透明睡衣，引誘丈夫離開他的電腦的效果一天比一天差；談到羅勃那雙腿，已經無能追逐女人……甚至想逃離她們也不管用了。「什麼都說過了，也做過了，凡事無非是一個性字。」羅勃傷心地歎著氣說。
談到春膳，我這位朋友根據他記憶所及的醫學知識，列了一張清單，我則是現代人作風，直接到書架上查看相關著作。我們發現，這方面資訊遠比預期的少，我們歸咎於千禧年將至，一般人不再氣喘吁吁的玩愛情狙擊戰，寧可在健身房裡把自己弄得筋疲力盡。不過這個結論下得太倉促；事實上，現代人對春膳的興趣還是像露葵霞．波吉亞（Lucrezia Borgia，1480-1519）（註 2）的時代一樣濃厚，她的廚子都以擅長調製春膳遠近馳名，但必須附帶提一句，這位女主人待客的才華常被她下毒的名聲掩蓋。
羅勃和我一剛開口向親朋好友打聽，就接到如潮水般湧來的建議。大家爭先恐後表示願意幫忙測試食譜。後來，我們的計畫開始以後，有好幾個中隊的志願者，競相以旺盛的鬥志狼吞虎嚥潘琪塔的作品。事後，他們會在上帝也瘋狂的時刻打電話來，報告他們的情慾戰績。
少了羅勃的友誼，創作這本書將會困難重重。沒有他的幽默與智慧，我就只是個拘拘謹謹、專寫悲劇故事的老祖母。
註 1：法蘭德斯畫家，所繪婦女以豐滿性感著稱。
註 2：教皇亞歷山大六世的私生女，因美貌而成為義大利政治世家波吉亞家族的政爭工具。她經生父安排，數度嫁給貴族，但這些丈夫卻都因猜忌她與父兄錯綜的亂倫關係而被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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