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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陳文茜文選 1
陳文茜文選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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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半生紀要

作 者 作 品

宋楚瑜中興紀事
雕琢人生:台灣第一位外科女醫師林靜芸

政治軍事

【類別最新出版】
尼泊爾:不平衡的邊界
理論何以自信
制度何以自信
道路何以自信
文化何以自信


文茜半生緣(BC0107)

類別: 史地‧法律‧政治>政治軍事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夏珍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9年03月22日
定價:350 元
售價:276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520頁
ISBN:9571328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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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序 1李敖序 2陳文茜序陳芳明序書摘 1書摘 2書摘 3書摘 4後記陳文茜文選 1陳文茜文選 2陳文茜文選 3文茜半生紀要



  李敖序 1

許信良送了夏珍寫的《許信良的政治世界》給我,我翻了那本書,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答案是:少了李敖的序!因此大書失色,良有以也。夏珍這回寫《文茜半生緣》,時報出版的主編侯秀琴出面邀序於我,我說要先看看稿子再說,稿子送來,我看了,寫得真好,又邀我寫序,邀得真對,因此半夜三點起來動筆,為此書增色,豈徒然哉。

這本書是陳文茜的自傳,從祖宗三代寫起,由於陳文茜從小就由住在台中的外祖母一手帶大,所以她跟外家獨親,外祖父何集璧是了不起的知識分子,他到大陸念大學,並加入共產黨,不但是統派,且是光復初期的「回歸祖國」派,二二八後,左派的「二七部隊」垮了,這書中寫道:

「……二七部隊持續10日後解散,謝雪紅等人展開逃亡行動。何集璧眼見祖國夢碎,沉寂了好一陣子。國民政府持續九個月的綏靖行動中,他幸運的成為「二二八受難群」的漏網之魚,直到治警事件辯護律師楊基先出馬角逐第一任台中市長,何集璧擔任他的競選總幹事,當時是採取絕對多數制,第二輪投票前,國民黨找他們談判,何集璧被迫加入國民黨。陳文茜說,這個紀錄讓她的外祖父終生引以為恥。」

革命革命,革到後來,自共產黨革成了國民黨,自然狼狽可想。做了十三年的國民黨後,何集璧死了,這時陳文茜才四歲:「陳文茜說,她長大後才聽聞外祖父的故事,覺得他像極了浪漫文人,在醉月樓裏暢論天下事,缺乏結黨營私的『政治能力』,每天高談闊論,扮演各路線之爭的和事老,陳文茜調侃她心目中『神秘的外公』,『這樣子搞革命,能搞出什麼名堂呢?』」

搞不出名堂,何集璧老兄還是小焉者也,他的共產黨老弟何集淮更是驚心動魄:「至於她的叔公何集淮,先到香港再逃到大陸去之後,過了一段很是艱辛的日子,音訊全無。根據《和平日報》記者周夢江(二二八之後亦逃回大陸)的回憶,1950年,他在上海遇見何集淮,何已經改名為何建人,當時擔任上海某公司的工會主席,文化大革命時被迫害至死。

「直到 1987年,『二二八』四十周年紀念,中國派出大批人士到美國參加各種紀念會、學術討論會,遊學美國的陳文茜才有機會碰到古瑞雲,在撰寫《謝雪紅評傳》一書作者陳芳明(後來擔任過民進黨文宣部主任)家中,才聽聞叔公悲慘的命運。

「古瑞雲告訴陳文茜,他們被台灣當局通緝,逃到中國大陸,初期甚至被當成國民黨的特務而遭排擠,何集淮不改玩笑本性,沒煙抽的日子裏,他笑嘻嘻的搜集煙屁股,打開湊足絲,就著紙捲起來再抽,絲毫不以為意。

「反右運動時,謝雪紅即被打成『分離主義者』,何集淮等人被開除共產黨籍,勞改至死都沒恢復黨籍,何集淮曾經兩次被宣布死亡,曾經昏死過去又醒來時,察覺自己身邊都是沒氣的人,嚇得手腳發軟,還是從太平間爬出來。最苦的時候,何集淮和古瑞雲不止一次相互約定,誰先走,晚走的人一定要把對方的骨灰帶回他們日夜思念的台中。何集淮還講,他一輩子不敢告訴他的家人自己的出身背景,希望有朝一日能告訴他的孩子,『我是台灣人』。

「敘述往事的過程中,古瑞雲老淚縱橫,完全不能自已。當陳文茜坐在鋼琴前,彈奏起《雨夜花》,古瑞雲再也克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古瑞雲巡迴美國,離開前又到了舊金山,陳文茜送他上飛機,看著古瑞雲手上拿著中國民航的機票,陳文茜難過極了,他根本不願意再搭上這個班機,他根本不想再回到那個令他痛苦一生的『祖國』,但是卻沒辦法。

「古瑞雲的女兒後來嫁給移民美國的華裔留學生,住在關島,女兒為古瑞雲申請到關島住了幾年,一直到符合『大陸人士來台定居辦法』,才以『大陸人士』身分返回台灣,目前定居於東勢,每個月領取貧戶津貼。當年意氣風發、優秀出眾的大學生,就被幻夢中的『祖國』給摧毀了。

「陳文茜的舅舅找到叔公何集淮在大陸的孩子,為了照顧他們,還到大陸投資設廠,經營塑膠加工的衛浴設備,何集淮的兒子何平就在舅舅廠裏擔任經理。他的女兒們個個美貌清秀,卻因為是『黑五類』,直到三十多歲,才在陳文茜舅舅的協助下念大學。」

太悲慘了,這回陳文茜無法像「調侃她心目中『神秘的外公』一樣調侃叔公了,但語氣縱不調侃,語句應該還是一樣:「這樣子搞革命,能搞出什麼名堂呢?」外公也好,叔公也罷,他們個人都失敗了、做為共產黨員的他們個人都失敗了,雖然他們的共產黨卻成功了。

何集璧、何集淮那失敗的一代過去了,現在輪到陳文茜這一代了,會成功嗎?陳文茜曾笑稱自己是「墮落的、假的左派」,比起外公和叔公那一代來,問題不在左不左,而在誰是真正「勇敢的台灣人」。

「政治運動的殘酷是,總是要你在人生的起碼需求和政治理想攤牌。你要做好的父親,還是一個運動者?兩者兼顧是這麼不可企求。革命運動不犧牲,幾乎是不可能達到目標的,北愛爾蘭的革命運動者,可以為爭取一個『政治犯』之名,和佘契爾力爭到絕食而亡,脫水而死時,皮膚和毯子撕都撕不開。

「台獨運動者,其實是沒有辦法做這樣的犧牲的,儘管他們已經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到底要犧牲多少』的攤牌,一次又一次考驗台獨團體的承載能量。陳文茜冷酷的直指,『懦弱是台灣人追求革命的大障礙,懦弱存在於民間,也存在於領袖。』」

「從二十歲以來,高薪的律師樓、全國性的媒體,都沒有讓她對投入反對運動的理想有過懷疑和猶豫,薪水不是問題,但她非常清楚知道自己付出能力的極限,她不會犧牲生命完成運動,所以,她也不會提出自己達不到的路線與目標。

「偏偏現在許多主張急進路線的人,連一個學校教職都不願意放棄,如台大祭出撒手,要求黨職、教職必須擇一而棲,陳文茜相信,他們那一代的運動者,會毫不猶豫的選黨職,如她可以放棄一個月數十萬的 EEI(科藝百代唱片)總經理職務,回到民進黨出任一個月六萬元的黨職。但是批判他們是妥協派的人,不會有人選擇黨職,他們的理由是喜好或適合學術遠勝過政治,然而,這個理由三十年前,海外台獨運動都用過了,建國黨沒有專職黨工,都是教授。」

「然而,也因為她和民進黨深厚的關係,她始終不認為傷害她的這些人能代表民進黨,當她拚命為民進黨奮鬥的時候,這些批評她的人、讓她失望的人,都正在民進黨之外爭取自己的功名利祿。」

陳文茜清楚知道:上一代真的左派才是真正「勇敢的台灣人」,她自己承其餘緒,雖勇敢不足,但輕財好義,比起今天一點都不肯犧牲的政治投機分子勇敢多了。書中又提到「車臣事件」:「1994 年的『車臣事件』,在台灣是一個統獨的標誌符號──戰爭,統派的人以此印證台灣不能隨便宣布獨立,否則下場和車臣一樣;獨派的人認為,車臣和台灣不同,因為車臣是俄國的一部分,台灣不是中國的一部分。」

其實,「車臣事件」無關統獨,而關勇怯,車臣人民要獨立,就像何集璧、何集淮加入共產黨一樣,冒了生命危險就去做了,但今天的台獨分子他敢嗎?正如陳文茜說的:「懦弱是台灣人追求革命的最大障礙,懦弱存在於民間,也存在於領袖。」

那麼,就懦弱罷,不革命了,別人結黨革命,我們結黨奪權。這本書的絕大篇幅,就是陳文茜做了民進黨大員,眼睜睜奪權的故事。陳文茜參與了、指導了並影響了奪權,但難能可貴的是,她一直保持著灑脫與清醒:「陳文茜帶著調侃和感慨笑稱,就像馬基維利講的,政治的本質是衝突、是權謀,所以政治使人厭惡,『政治簡直是一面照妖鏡,它照出每個人生命中屬於魔鬼的那一面,而且會把這一面扭曲的性格無限放大。』在政治圈中,多數政治人物展現的是魔鬼的性情,偶爾才會有天使的化身,取得的權力愈多,代表魔鬼的那一面會愈強。陳文茜認為,每個人都有屬於魔鬼的面向,包括她自己,差別只在於是否能誠實面對自己屬於魔鬼的那一面,是否能意識到扭曲的那一面?」

「在政擅打滾數年,陳文茜自認沒有為個人利益和任何人起衝突,總是對事不對人的提出看法,得罪她的人沒有受到報復,沒得罪她的人反而常要遭受她的批評,『要做一個敢講真話的人,就得把權力的本質看得透徹。』包括她對民進黨轉型的堅持,乃至 1998 年她對民進黨處理拜耳案的批判,都得不到民進黨內的多數諒解,陳文茜還是照講不誤。不把權力界域視為修行道場,民進黨根本待不下去。」

正因為陳文茜有這種灑脫與清醒,所以,她在民進黨做大員,卻大而不圓,她拉我去民進黨中央黨部參觀她的辦公室,我去了,笑她如何能在這種氣氛下活下去?活得下去?

「在思考到底是回報社、進電視台、還是投入文化工作的時候,老朋友邱義仁找上門來,他告訴陳文茜,施明德要找她進入中央黨部擔任文宣部主任,陳文茜的第一個念頭是,『做了這個工作,會不會變成一個黨棍?』邱義仁笑了,他說,『你這種人想變成黨棍也難。』」

的確,陳文茜無法變成黨棍,她只是一個有才華而不圓滑的女光棍,她雖然把政治人物耍得團團轉,但她自己卻不適合做政治人物:

「方素敏順利當選,陳文茜的『政治童稚』卻破碎了,她發覺自己沒有辦法接受『政治』是這麼現實、污濁的事,她沒有辦法再思考,她陷入絕對的茫然,她淡出政治,開了一間她稱為『台灣最早的 KTV』的店:跳蚤窩,成天就泡在店裏,做菜洗碗打雜,做什麼都好,就是不談、不想、不理政治。」

這是昨日的她。

「她反覆思考民進黨的問題,一再詢問,為什麼這群很有理念的民進黨人,面對自己的初選可以扭曲至此?難道任何人在權力的過程中,必然撕裂嗎?一手是道德,一手卻是自己不能相信和接受的黑暗。」

「幾番深究之後,她認為,民進黨內部文化已經近似叢林戰爭,不照這套遊戲規則,必然敗下陣來。陳文茜實在不願認輸,她可以暫時妥協以爭勝,但是,未來呢?她要不斷的退縮和妥協而喪失自我嗎?失去自己,能贏得什麼呢?一席立委是贏嗎?」

「『為了權力,我要變得這麼沒有尊嚴嗎?我非得和這些人同流合污嗎?還是我這麼怯懦,而不敢和惡的遊戲規則說不嗎?』陳文茜冷靜、明白的想清楚之後,決定退選,把自己從這個魔鬼遊戲中救贖出來,她要證明向惡的規則說『不』,其實是讓自己最坦然、最快樂的方法。」

這是今日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