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書摘 1
一萬兩千年前，或在這之前一、兩千年，全世界可能只有幾百萬人，比今天倫敦約七百萬的人口還少。他們是「超智人」，除了當時冰封的南極洲、現代加拿大的大部分地方、歐洲北部，以及馬達加斯加和紐西蘭等遙遠的島嶼外，幾乎散處地球上所有能住人的地方。本章將帶領我們到西元前一千年，當時地球上的人口已超過四千萬，居住範圍擴延到不再冰封的現代加拿大和歐洲北部。
就進化史，甚至人類的進化來說，一萬年前，當我們的英雄踏上經濟旅程之前，是一段非常短暫的時光。現在我們用很快的速度來瀏覽地球上的進化史。四十六億年前地球形成。約六億年到四億年前，第一個生命出現，約一億七千萬年前第一種哺乳動物躍上舞台。七千萬年前恐龍突然絕種，約一千萬年前（中新世快結束時）地球開始冷卻，兩極形成冰帽之後，人類首次出現。
第一個原人從樹上爬下來，在非洲的乾草原直立行走，時間可能是在四百萬年前，但也許能夠回溯到七百萬年前，或者甚至九百萬年前。這些原人包括拉米南猿（Australopithecus ramidus）、阿法南猿（Australopithecus afarensis，著名的為「露西」）、非洲南猿（Australopithecus africanus）、能人（Homo habilis）、直立人（Homo erectus）。約兩百四十萬年前，他們使用第一件石頭工具，地點在衣索比亞。約一百八十萬年前，第一次冰河時代展開（前後共有十一次），在高緯度地區形成大冰原。在現代的肯亞和南非，人類用火的最早證據出現在一百六十萬年前。約一百萬年前（也可能是一百八十萬年前）非洲以外的地方，出現第一個人類（直立人）稱做「爪哇人」，而歐洲出現的第一個人類約於五十萬年前。這個時候非洲和歐洲出現了智人，特徵是頭蓋骨較大、較圓。歐洲的智人在約二十三萬年前進化成尼安德塔人（尼安德塔智人），居住在歐洲和西亞，直到四萬年至三萬年前。他們的腦比我們還大，相當能適應冰河時代的歐亞地區。
在此同時，在非洲的我們（解剖學上屬於現代人類）於十三萬五千年前演進成超智人。十萬年前我們開始從非洲往外遷移，九萬年前抵達近東地區。往東遷移可能是七萬一千年前到五萬九千年前的冰河時代造成的，早期的現代人類大約在這個時候抵達中國和東南亞。
接著在約六萬年前和三萬年前之間，似乎發生了一件不尋常的事。這是現代人類長期的基因演進過程中最後一件大事，而且為此後人類經濟故事的每一件事奠定了基礎。人腦有急劇的變化，擴大了人類的智力，也改變了人的能力和食慾。當然了，這不是因為神奇的突變而在一夜之間發生的，不過以整個進化史來說，事情發生得很快，而且人類突出的表現可以說是從那個時候才開始的。
約四萬年前起，人類迅速擴散到世界各地（冰帽地區除外），使用的工具種類也大增。正如威廉‧麥尼爾（William McNeill）和約翰‧麥尼爾（John McNeill）所說：「找不到其他大型軀體的生命形式，能夠跨越氣候和河海構成的障礙，擴張到全球各地。」五萬年前，超智人抵達當時是亞洲大陸一部分的現代日本和爪哇。四萬年前出現在歐洲、婆羅洲、澳洲和新幾內亞。三萬年前抵達澳洲西南部、塔斯馬尼亞、沖繩、中亞哈薩克和西伯利亞。兩千年後，歐洲的尼安德塔人絕種，他們跨越海洋到新幾內亞東方的索羅門群島。一萬年前，他們通過白令海陸橋（約一萬五千年前），穿越加拿大西岸的大冰原，和加拿大主要陸塊間的走廊，散處新斯科夏（Nova Scotia）到墨西哥的北美洲其餘地方，並且進入亞馬遜盆地，沿南美洲西岸直到巴塔哥尼亞。英國的克雷斯威爾峭壁（Cresswell Crags）也有遺跡。
在這之前約兩百萬年內，間歇性的冰河時代，前現代人類能夠適應氣候的激變，也能吃各式各樣的食物，給了他們進化上的優勢。他們用兩腳站立行走，雙手可以空出來使用工具和武器，以棍棒和石頭捕捉及調理獵物。這有助於牙齒和上下顎變小，最後導致喉頭重新排列。在此同時，前現代人類早就懂得用火來加熱、照明、烹食、嚇走大型掠奪性動物，並把牠們驅趕到陷阱中，也會燃燒乾燥的地表，加速養分再生以促進植物的成長。最後，直立人和之後的各種智人產生進化，腦子變得更大。
但以上種種並不能解釋約五萬年前所謂的「人類文化大爆炸」，和「我們的大躍進」。歷史學家無法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取得一致的見解。《劍橋古歷史》（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中說： 我們日益覺得至少在十萬年前，口語可能已經發展得很好，而且也許和西歐早期舊石器時代〔如埃伯維爾時期（Abbevillian）〕功能優異的石器一樣早。語言畢竟是溝通的工具，原始人用在各式各樣的目的上。誠如我們現在也知道蜜蜂和海豚等不同的動物有十分精巧的溝通型態，值得我們深思。 威廉‧麥尼爾和約翰‧麥尼爾相信，四萬年前人類迅速散居全球適宜居住地區的「最合理解釋」是，「我們推測是由於溝通和合作大有改善，有助於超智人群體四處漫遊，落腳於全球各地適宜居住的地方，並在每個地方站穩腳跟，成為主宰一切的物種。而充分運用語言創造出象徵性的意義，更可能是其中關鍵性的創新。」戴蒙（Jared Diamond）認為這次躍進是「喉頭臻於完美，因此成了現代語言在解剖學上的基礎，人類發揮創意對之仰賴甚深」的結果。
英國考古學家米錫恩（Steven Mithen）相信早在二十五萬年前，某種社會語言已把早期的人類群落緊繫在一起，約六萬年前起的顯著變化主要在於腦部的運作方式。明確地說，他認為超智人的腦部並沒有進一步擴大，卻根據已經存在且比較簡單的思考程序（如對周遭世界的基本認識）、處理周邊社會關係的能力、製造和使用工具與武器的能力，結合起來而取得抽象性思考的能力。因此，對大自然歷史具備的智慧與社會、技術方面的智慧結合，進而產生更高的智慧，能夠使用具象徵意義的人造影像和物件，透過藝術、宗教等相互溝通。事實上，這可能更接近麥尼爾所說的「充分運用語言」的意義。
智力開展之後，行為跟著起了激烈的變化。以前主要是用石頭做成工具，現在開始使用各種新材料，如動物的骨頭和象牙。他們開始使用石刀，刻意建造居所，並以塗料和飾品裝飾房屋和身體。
這些智能靈巧的明證更重要的是靈巧本身。這種生物能夠抽象性思考；能以具有明確象徵意義的語言表達、傳遞，甚至記錄實用的知識；能藉由言詞上的推理，超越本身直接的經驗，純靠想像力去思索，然後用類似的方式傳達。這樣的生物有能力去夢想獲得巨大的財富（我們認為其他的動物不會有這種夢想），並且會著手設計方法以實現夢想（其他動物無法設計）。因此我們的舞台突然佔滿了一些主角，他們的貪婪和精明（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稱之為想像力和智慧），使他們成為我們故事中的英雄或惡棍。
|